戴上另一個男人的戒指我成了愛的罪人
講述人:曉雯
性別:女
職業:待業
年齡:26歲
講述方式:短信+電話
我們相愛他家不接受我
在別人眼中,我是個讓人羨慕的幸福女人,不用上班,有房有車,老公又對我呵護有加,可是,我始終體味不到那種發自內心的真正的快樂。
每當夜深人靜,看著身邊熟睡的老公,我的心就會隱隱地痛,我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1999年,我從一所職業技術學校畢業后,就南下惠州。打工的辛苦,身在異鄉的陌生,使原本內向的我變得更加孤僻,整天愁眉苦臉。
這時,阿坤來到我的身邊。阿坤和我同一個工廠,是惠州本地人。平時,他很關照我們這些外地去的打工者,所以在廠里人緣很不錯。
一天下班后,我照常一個人走回宿舍。阿坤從后面趕上來,我擠出個笑容應付了一下,繼續往前走。沒想到他卻說,你笑起來挺美的,為什么不多笑一笑呢?看我沒說話,他又很真誠地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能說給我聽聽嗎?如此朋友式的關懷,很久不曾聽到過。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一股腦兒地,我將所有的委屈和難受全講給阿坤聽。
自那以后,阿坤經常來“打擾”我,給我講有趣的事,帶我去玩,逗我開心。我的笑容漸漸多起來,我發現我已經開始喜歡上阿坤,而阿坤看我的眼神也滿溢著溫柔。我們相愛了。
但我和阿坤誰都沒想到,我們的愛情竟會遭遇那么大的阻力。阻力來自于阿坤的母親。他母親覺得我們的生活方式和習慣有太大差別,而且他們和我語言溝通不方便。她希望阿坤能在惠州本地找女朋友。
盡管阿坤的母親不許我倆繼續交往,但阿坤并不理會家人的阻止,依然和我在一起。2000年年底,我和阿坤住到了一起。
寶寶出生我們邁不過那道坎
2001年國慶節,我倆的愛情結晶出生了。在進產房的那一刻,我暗暗祈禱:請老天賜予我一個兒子吧!其實并非我有男尊女卑的思想,只是因為阿坤的家人喜歡男孩。也只有生下一個男孩,我和阿坤的愛情才會被他家人所接受。
當最撕心裂肺的痛消逝的那一刻,我聽見了寶寶的啼哭聲。護士小姐高興地對我說:“恭喜!是個男孩!”我提到嗓門的心終于落下去。
產后醒來,我看見無比緊張地握著我的手的阿坤,還有他歡天喜地抱著寶寶的家人。這一刻,我無比幸福。但旋即,我卻掉到了萬丈深淵,老天跟我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在給寶寶做全面檢查的時候,醫生表情凝重地告訴我們:寶寶患有先天腦智障,是一個弱智低能兒。我和阿坤嚇癱了,根本不相信這是事實。這樣戲劇的事情只在電視上看到過,怎么會發生在我們身上呢?可是,復查結果卻讓我們無言以對。老天,我們到底做錯了什么?要這樣懲罰我們!還有我可憐的孩子!
阿坤的家人決定將孩子送到福利院。一夜的掙扎,讓我和阿坤在瞬間滄桑和堅強。我們決定留下孩子,那時的我們相信:只要我們努力,奇跡一定會出現!
我和阿坤回到我倆租住的小屋,開始了一家三口的艱難生活。我們寄希望于奇跡,帶著寶寶四處求醫,可治療的結果讓我們一次又一次失望,而高昂的醫藥費更讓阿坤費盡周折。每次去醫院,最少都是一兩千。而我因為要帶寶寶也不能上班,單憑阿坤的薪水根本是杯水車薪。幾年下來,我們已經背負了十幾萬元的債務。但阿坤從沒有一句怨言,始終樂觀地開導我,始終相信我們的寶寶會好起來。
那段時間很苦也很累,我和阿坤天天徘徊在苦與痛的邊緣。但我們依然感情很好,很少吵嘴,彼此都很心疼對方。阿坤擔心我帶孩子太累,下班回來,總會搶著做家務;我有個小感冒,他也會很緊張,給我買藥,叮囑我好好休息。只有那一次,他幾天都沒有理我。
(隱隱聽到電話那頭曉雯的抽泣聲,停頓了一會兒,她才繼續往下講。)因為我想放棄撫養孩子。寶寶已經3歲了,可是連“媽媽”都不會叫,我開始心灰意冷。回想起這幾年的奔波勞累,還有每次出門時街坊四鄰的指指戳戳,以及阿坤家人的不聞不問,我快崩潰了!我怨恨自己不爭氣,還要拖累阿坤,他明顯比前幾年憔悴許多。我想選擇放棄。雖然違背良知,但我實在太累了,所有的罪都由我來承受吧,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人!我向阿坤說出了我的想法。他沉默著,幾天都沒和我說話。最后,他答應了我,那一晚,我們流了一夜的淚。第二天,我們將孩子送進了福利院。
送走孩子后,我的心仿佛被掏空了。我整天以淚洗面,承受著良心和道德的煎熬。我感覺自己快瘋掉了!父母很擔心我,一遍遍地催我回家。2004年底,我決定離開。
我帶上另一個他的戒指
我想開始新的生活。2005年新年前夕,我回到了武漢,在一家小超市找到了一份收銀員工作,并認識了現在的老公峰。因為超市離峰家不遠,他經常來買東西,漸漸地,我們便熟絡起來。
峰是一個體貼細心也很好相處的人。他很幽默,總會把憂郁的我逗笑,跟他在一起,我感覺很輕松,腦子里的不快也會被他驅趕掉。而峰看我的眼神也有了異樣,滿眼的溫柔和關心。我不敢直視,也不敢輕易接受,因為在我的心底,兩個刻骨銘心的身影始終在腦子里浮現著。
我常常想起阿坤和水深火熱中的寶寶,他們過得好嗎?吃得好嗎?睡得好嗎?我鼓起勇氣給阿坤打電話,但他從未接過。他在怪我嗎?怪我拋棄他們父子,獨自遠走高飛,而他依然要面對空冷的屋子,還有在心底對寶寶最深的愧疚。我知道,是我傷害了阿坤,我對不起他,這輩子我都不會安心的,因為我虧欠他太多了,沒有盡到好妻子的責任,更沒有做一個好媽媽!
2005年11月,峰向我表白了。面對真誠的他,我很猶豫,我的過去他能接受嗎?峰是一個好男人,我不想讓他受傷害。他條件那么好,肯定能找到比我好的女人。我鼓起勇氣,告訴了他我的過去。我說,如果因為我的過去,你不能接受我,我不會怪你。畢竟,這段過去并不是一般人能消化的。你是一個好人,一定能遇到美好的愛情。而這段刻骨銘心的過去,我這一輩子也怕是無法忘記了!沒想到,峰拉起我的手,很心疼地說,曉雯,這痛徹心扉的苦壓在你心里一定很累,讓我為你分擔一點,好嗎?曉雯,過去你受太多苦了,請你給我一個好好疼你,好好保護你的機會吧!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峰帶我去見了他的家人,為保護我,他對他的家人隱瞞了我的過去。他的父母對我很滿意。雙方父母見面后,我們約定在2006年五一結婚。
過去的陰影始終跟隨著我
結婚日期已經定好,可是,我的心始終無法安定下來,阿坤的臉孔在我的眼前始終揮之不去。他會恨我嗎?會責怪我背叛他嗎?還有寶寶,會不會記恨媽媽一輩子呢?
我每天都受著良心的煎熬,我覺得自己有罪,在接受了另一個人求愛的同時,卻還想著阿坤。我決定去見阿坤一面。結婚前一個禮拜,我背著峰偷偷去了惠州。看到阿坤的那一刻,我的心很痛,他明顯瘦了很多。但我還是忍痛告訴了他我要結婚的消息。阿坤沉默著,沒有責罵,也沒有挽留。我知道,我們回不到過去了。臨走,我忍著眼淚要他好好照顧自己,找一個愛他的女孩結婚。他始終低著頭,不肯看我。
回漢后,我跟峰坦白了我偷跑去惠州的事。他并沒有責怪我,只是溫柔地對我說,曉雯,我不能沒有你。有什么事,就告訴我,讓我替你分擔,以后不要再偷偷跑去惠州,好嗎?那樣我會心碎的。我愧疚萬分,我已經對不起阿坤了,我不能再對不起峰,我應該好好跟峰生活一輩子。
婚后,峰對我更是呵護備至,他擔心我太累,不讓我上班。我漸漸開始努力地淡忘過去。可是,前不久,我在惠州打工的表妹無意間告訴我的一件事,又把我的心攪亂了。她說,我結婚那天,平時從不喝酒的阿坤喝得很醉。他跟我表妹說,只要我幸福就是他最大的快樂。聽到那句話,我心都碎了。
我心里很清楚,我和阿坤,今生只有相識、相知、相戀的緣分,相守也許只能等到來世了?墒牵^去像影子一樣始終跟隨著我,我心里就是放不下被我丟棄的寶寶,還有憔悴不堪的阿坤……
。ㄔ谥v述中,曉雯不斷地提到一個詞——“罪人”,她一直沉浸在深深的愧疚之中。等她好不容易止住哭聲后,我勸她,你要好好珍惜現在的老公,不要再去傷害一個深愛你的男人了。走到現在這一步,你和阿坤已不可能回頭,過去了的畢竟不能再重來一次。阿坤不是說過,你的幸福就是他最大的快樂嗎?你應該好好地生活,那樣,阿坤就會放心了。把對阿坤的祝福放在心里吧,這也許是你們之間最后的疼愛。)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