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我只能枯萎下去
林志
那天晚上我去參加一個網上論壇的聚會，大家已經聚過三四次了，彼此已經很熟悉。嫣然是第一次去，她是版主秀秀的表姐。一看到她我就覺得好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她也是一驚，繼而對我微笑著說了幾個字，是我所在寫字樓的名字。記憶一下就打開了，原來我們在同一幢寫字樓里工作。
那天每人都要講個笑話，輪到嫣然時，她說讓林志幫我講吧。那種感覺，就好像我們已經彼此很熟悉了。 后來便常見到她，其實是故意去她那兒，找各種理由去，對此她只是淡淡地微笑。春天的一天，在電梯里，她抱著一摞東西進來，看不到她的臉，等我主動幫她拿過東西，她說謝謝時才知是她。那天快下班的時候，我接到了她的電話，她說一起吃晚飯吧。那次見面我才得知嫣然比我大三歲，而且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但是這些都無法阻止我愛上她，她身上散發著一種成熟女人的韻味，讓我很著迷。她說，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但我害怕這是一種奢求。
我不愿這只是一種奢求。三個月后的一天，嫣然的公司搬到別處去了，見面成了件難事。當我在電話里說不如你搬到我這里來吧，她果然就來了。那天她提著行李箱站在門外，微笑著說，不想請我進去？我就上前擁抱了她。
嫣然住了下來。她在陽臺上種了好多的花，還在房間里擺了一些綠色植物，小小的，一盆盆的，散落在角落里，茶幾上。永遠不開花，卻永遠不凋零。每天看她扎著那件藍格子圍裙拾掇那些花草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從身后擁抱她，我感動于她的細致，她讓我一顆浮躁的心安靜了下來。
轉眼半年過去。嫣然曾婉轉地向我提過婚姻，每次我都繞了過去，總之有各種理由。是的，我猶豫，嫣然有一段無法抹去的過去，她比我大，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如何對朋友對家人交待？我想，傳統的我真的缺少勇氣。
就是那個時候，我遇到了大學同學小秋。小秋在大學時曾追求過我，給我寫過很多的情書，但我對她始終都無法喜歡，后來她便和別的男生好了。面對我的疑問，她說我根本就不愛他，只是當時你拒絕我，痛苦中我才假裝愛上了他，其實直到現在，我心里仍然只有你。我告訴她我有女朋友了，不要在我身上耽誤時間了。但小秋仍然窮追不舍。
萬圣節那天，一幫同事相約去了酒吧，打算玩一個通宵。很巧在走廊里遇到小秋，她舊事重提，我說這是不可能的，我已有未婚妻。是的，那一刻我想到了嫣然。
嫣然打電話來時是凌晨兩點多，剛好我去洗手間，回來時我看到小秋接聽我的手機，我一把奪過來，一看是嫣然的號碼，心跳忽然就加快了，但那時候嫣然已掛機。我很生氣，說小秋，你說了些什么？小秋作出很無辜的樣子，說你去洗手間了，怎么了？但是她的表情卻告訴我，她說的不僅僅是這些。
我給嫣然打回去，沒人接聽，再打，她仍不接。于是，我發短信給她，說嫣然，請你相信我。不要懷疑我。她沒有回復。
第二天我直接上班去了。晚上回家時，見嫣然在收拾行李，我一下就怕了，我從她身后抱住她，說嫣然，你聽我解釋，你不要走，那個女孩子……嫣然慢慢地停住手上的動作，她輕輕地說我明天要出差，菜都燒好了，在廚房里。
第二天一早嫣然就起來了，她去廚房給我做早餐，一會兒廚房里就飄過來香濃的牛奶香，我起身去了廚房，嫣然正在專注地煎蛋。我說嫣然，我們結婚吧。她扭過頭來平靜地看我，說好啊，等我出差回來我們就結婚。
我沒想到小秋會去公司找我。她說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喜歡我的，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你所謂的女朋友是個離婚的女人，而且比你大三歲，那天在酒吧，我告訴她我是你女朋友！
小秋還要喋喋不休地說下去，我已經無法忍受。我站起來，我說你卑鄙又無聊，那天你對她說了什么我不再和你追究，但我今天清楚地告訴你，我們不可能有未來。小秋完全沒料到我會這么激動，她笑起來，說林志，你想過沒有，你家里會同意你娶這個女人嗎？我哪一點比她差？我沉默了一會，離開。我感到心疼，我想到了嫣然，那不是她的錯，但是她為什么要承受這些傷害？嫣然，嫣然……
一個星期后嫣然回來了。有幾次我都想告訴她，我對小秋沒感覺，我只是需要一些掙扎，需要一些時間。但是嫣然沒有給我這個解釋的機會，她從來都沒有問，而當我要說的時候，她就擺擺手，示意我不要說。 那天晚上，我在外面吃完飯回去時已是九點多了，我看到嫣然坐在沙發上，開著電視。一桌子的菜早已涼了。我意識到什么，走過去說，干嘛弄這么多菜？這時我才看到她滿臉淚痕，“怎么了？”我問。她忽然抱住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你忘了。”痛苦使她看上去像個無助的孩子，我只好給她解釋，但她似乎不準備原諒我，她說忘了就是忘了，何必找借口？這讓我無話可說，我只能將她抱得更緊一些，我說：“嫣然，也許我們只是需要點時間。”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看似很平靜，但是我知道平靜的后面暗涌無處不在。終于有一天，我去外地出差，回來時發現嫣然不在家，我在家里走了一圈，才在陽臺的花盆下看到了她的留言條：林，我走了，請不要找我，我非常感激你將自己的一段生命給了我，我也曾經渴望永遠地停靠下來，但是，我無法否認的是，對男人我需要仰視，更需要一種安全感。而這些你都無法給我。雖然你自認為成熟，可也許我這顆心太滄桑，真的是你無法支撐的。
我沒有去找她。我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能夠忘了她，但是，好久之后的某一天某一時刻，我的心卻突然感到了針刺般的疼痛。我終于知道一直以來對嫣然只是刻意地想忘記，但事實上我根本無法將她從心頭抹去。嫣然在意的也許并非是小秋，只是小秋讓她看到了我們的不同。嫣然為尋找幸福努力過了，是我讓她失望了，我辜負了她。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對她的傷害，但她卻無法忍受我的猶豫和冷漠。
那時我發現陽臺上的花都已經枯萎了，就像我的心。而嫣然的心，豈止是枯萎？
我終于決定去找她，希望她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因為沒有她，我的心只有枯萎下去。這是時間給我的答案。至于那些所謂的過去，在愛情面前是如此渺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