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冰"情何時解凍
●她一向驕傲于擁有善良能干的母親和帥氣多才的父親。然而父親暴露出的不忠讓全家傷心。
●母親一次次強迫自己忍讓,而父親走得越來越遠。作為女兒她想勸說,父親卻揚言要打她。
●聽著父親對別的女人噓寒問暖,看著母親屢屢流淚,她很痛苦,工作和生活都無法安心……
模特身材的瑾兒還沒開口講話,眉頭就蹙成一個疙瘩:“真不知道該怎么講,我爸我媽沒怎么大吵過,但關(guān)系一直不咸不淡,像住在一起的兩個陌生人。我實在看不下媽媽的傷心,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多少年都是這么過來的……”我試著開導她,讓她不要受這件事影響,她苦惱地對我說:“我也不想讓他們的事影響我現(xiàn)在的生活,可是我做不到不去想,如今我已無法安心工作和生活。”
“時尚爸爸”出丑聞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四口之家,讀大學以前,我始終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為我有一個特別能干的母親,和一個瀟灑時尚的父親。
我母親家里姊妹多,她是老大,因此才讀到小學二年級就輟學了。但因為外公外婆教育程度都不低,母親還是很有見識。婚后她和父親聯(lián)手做生意,多年來都是她在挑大梁。她與親戚、朋友、客戶關(guān)系都特別好,而且難得的是,她不是裝出來的八面玲瓏,是憑借與生俱來的善良和熱情積攢下了好人緣。
父親比較難形容。他最突出的一個特點就是愛美,從我記事起,父親的發(fā)型每天都收拾得整齊漂亮。他很講究穿著,每次換季時都要從里到外添置全套新行頭,因此我母親戲稱他是我家的“形象代言人”。他還有一點潔癖。據(jù)母親講,我和弟弟小時候,一個剛會走,一個還在地上爬,父親怕我們弄臟他的衣服,根本連抱都不抱一下。父親還很喜歡玩樂器,簫、二胡、笛子、小提琴、電子琴,樣樣都能玩兩下,因為他見到喜歡的樂器,不管多貴都會買下來,所以我家簡直能開得下半個樂器行。
有這樣一個帥帥的父親,讀中學時我還頗有些自豪。然而在我讀高一時,有天夜里我迷迷糊糊地聽到家里鬧了一夜,第二天母親的眼睛布滿紅血絲,父親也灰溜溜的。我隱約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但父母都不肯講。事過多年我才知道真相,原來父親竟然與鄰居一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女孩子幽會,被母親堵住了。母親氣不過,打了父親一耳光,父親居然還了她一耳光。母親差一點提出離婚,但為了我和弟弟,她還是擦干眼淚,繼續(xù)和父親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談到往事,瑾兒有些尷尬,還有些傷感:“從那之后,我就看出來,父母他們倆表面上好好的,但母親其實過得很不開心。”
他的濫情招致砸店風波
我讀大學后,有次回家探親,父親夜里沒回家,母親流淚向我傾訴,我這才真正了解她這么多年過的是什么日子。母親說,父親并不是偶然出軌,而是屢屢如此。有一次他把女人帶回家,被母親當場捉到。他跪在母親面前求她不要聲張,母親心軟了,吩咐父親寫一張保證書,她自己就出門轉(zhuǎn)了一圈才回來。那個女人趁機溜了,母親就問父親有沒有寫好保證書,誰知他見母親手頭沒有證據(jù),立刻翻臉,開口就罵她……
媽媽還說,為了做生意,店里要招聘20歲出頭的女雇員,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幾個女孩都和父親有那種關(guān)系。母親發(fā)現(xiàn)后當然很生氣,但又不敢聲張,怕事情傳開了,女孩子會想不開尋短見,那樣父親要吃官司,我家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我和弟弟的學業(yè)也就泡湯了。然而她越是忍讓,父親越是囂張。前幾年,店里雇了一個30多歲的女店員,她做事手腳麻利,和母親很談得來,做了沒多久,卻提出辭職。母親舍不得讓她走,那個店員很為難地說,父親整天纏著她,可她實在不愿意做出對不起母親的事來。過了兩三天,女店員還是走了,父親居然親口對母親講,這個女人太傻了,不肯和他拿著店里的錢私奔。
很難想象,父親如此胡鬧,對母親的內(nèi)心傷害有多大。然而為了“大局”,母親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反過來做自己的思想工作。她經(jīng)常一個人跑到河邊,站在橋頭做激烈的思想斗爭,強迫自己接受現(xiàn)實,咽下那口氣,第二天若無其事地開店做生意。多年來,她沒將這些“家丑”跟別人念叨過,也沒想過要“報復”父親的不忠。盡管遇到過不止一個對她的能力和個性表示欣賞的異性,她卻連句男女之間的玩笑都沒開過。
“我原本心平如水,卻被母親一番話攪得‘漣漪’不斷。父親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瞬間倒塌了。”瑾兒的淚無聲地打濕衣襟。她下意識地揉搓著十指,向我講起她父親最近惹出的風波。
兩年前,愛好戲劇的父親認識了一個“知音”,權(quán)且叫她“Y”吧。Y是個與我母親年齡相仿的女人,有一雙兒女,因故離婚,卻還與前夫住在一起。她會唱幾句戲,酒店常常請她去登臺表演,所以在當?shù)氐膽蚯鷲酆谜叩男∪ψ永锼拿麣夂茼憽N乙娺^她本人,她衣著講究,從外形上看和我父親屬于同一類人。父親與她走得很近,一點都不避嫌。每次他講到Y(jié),總是一臉的憐惜,對她在戲曲方面的造詣更是仰慕不已。后來,父親出資開了一家化妝品店,由Y來打理。母親和我都覺得不妥,我于是含蓄地讓父親不要和Y走得太近。父親卻說他倆沒什么的,還說Y是個能干人,也是個可憐人,總挨她老公的欺負。我憤憤不平:難道我母親不是個能干、明事理的女人么?
有一天,Y的前夫找到我母親,質(zhì)問說,我父親為何要替Y買手機、自行車,還一起開店。我母親聽后,雖然清楚父親又犯了老毛病,但還是要維護家庭顏面,說我父親不會做出格的事的,還說即使怎么樣也是Y不好,讓她前夫好好管教自己的女人。那個男人很意外,臨走時撂下一句話:“你老公不值得你這么去維護!”
我父親隔三差五就去化妝品店看望Y,忙前忙后,自家的生意卻拋在腦后。有一天,那家店被人砸了,我母親聽說是Y的前夫干的,就去派出所報警,希望能挽回一些損失。直到那天,母親才知道這家店是用她的身份證注冊的。更讓她難過的是,Y的前夫為了證實Y與我父親行為不軌,拿出Y親手寫的一張字條:“我與XXX發(fā)生兩性關(guān)系,與你沒任何關(guān)系,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母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但為了息事寧人,她還是堅持說這家店面是她讓Y來代為經(jīng)營的。
“砸店風波”后,我母親怕出意外,就與Y合伙看店,但她實在覺得丟臉,想把這家店盤掉。Y起初說她不要這個店,可等母親和別人談轉(zhuǎn)讓談得差不多了,她又改了主意,還不客氣地說:“我和你老公開這個店時,你還不知道在哪里呢。”爭吵一番后,Y走掉了。我母親跟父親講事情經(jīng)過,說Y是個厲害角色,父親卻不肯相信。
過了幾天,我母親的朋友說Y不是個檢點的女人,不久前還跟其他男人有染。我母親把這話講給父親聽,希望他不要再和Y糾纏。誰知父親立刻將這話告訴了Y,Y也居然當夜跑到我母親的那個朋友家里去對質(zhì),還得意地講,我父親與我母親沒感情,我父親什么話都會對她講的。那位朋友被Y鬧得吃不消,事后責怪母親不替她保密,從此與母親不再來往。母親被氣得渾身發(fā)抖,無話可說。
血緣之親,愛不了恨也難
至今,父親與Y還保持聯(lián)絡(luò)。就在不久前,我去探望父母,母親沒在家,我在樓下洗衣服,聽到父親站在陽臺上打電話,聲音輕輕的,格外體貼:“你頭還痛么……”我知道他是打給Y的,因為他以前講過,Y有偏頭痛的老毛病。
我不禁一陣心酸。我母親40多歲時得過一場病,身體一直不好,卻總是強撐著開店。而父親這些年來從不關(guān)心她的身體。母親講過,有天清晨她頭疼,求父親先起床把店面打開,讓她再歇一會兒。可父親不肯,嬉皮笑臉地從背后推她坐了起來。那一刻,母親失望極了:怎么身邊這個男人一點都不關(guān)心自己呢?他的心,難道是冰做的?
一年前我做了母親,更能體會我母親的感受。我覺得父親太沒責任感了。母親常常對我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也許得到了哪一天你父親老得不能動了,才是我們朝夕相伴的時候,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我覺得母親還是很愛父親的,就在上一次探家時把這句話講給父親聽。父親一句話都不說,我以為他自覺理虧了。誰知過了幾天,母親悄悄對我說:“不要再講了,沒用了。你爸爸說你今后再這么說,他就當著我的面打你。那還不如打我呢。”母親說話時眼淚在眼眶里轉(zhuǎn),我的心一下子好痛。
自打那次以后,我開始失眠。我問母親:“你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難道就這樣忍下去么?”母親回答說:“我不去想了。為了這個家,蒙頭過吧。”我又想接母親到我這里散散心,可她不愿意。可能看到別人家都其樂融融,她會更難受。
我真想喚醒父親,讓他珍惜身邊的“珠玉”,不要再去招惹別的花花草草;不要對身邊的愛人不聞不問,卻對別的女人關(guān)懷備至。可父親不許我干涉他的“自由”。我無計可施,自己也很痛苦,好幾次上下班路上因為分神差點出車禍。
瑾兒淚眼模糊,講不下去了。過了一會兒,她輕輕地說:“我和老公感情很好,但一想到母親,我就非常難過。我這次來傾訴,并不想把父親講得一無是處,畢竟他給了我生命。我只想做點事,讓我母親在有生之年能夠感受到一點點父親的好———如果可以,我愿意用生命去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