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付出 你卻從未感動
丈夫拋妻棄子離開了家。做母親的,從此把一顆心完全放在兒子身上,她任勞任怨,甚至犧牲自己的幸福,只為給兒子一個更安寧的成長環境。兒子卻嫌母親付出的不夠多,離家出走,去找更有經濟實力的爸爸……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記者印象
夏茉哭著給我打電話,哭著出現在我面前。
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老。生活的操勞在她臉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記。當我聽完夏茉的故事后,不禁感嘆,做女人,真的不容易。做一個媽媽更是用心良苦。
1.無奈,家有啃老族
我每天早上三點半起床,小鳳比我晚半小時起來。雖然她是我請的小工,但是她才是個17歲的孩子,比我兒子順志還要小五歲,我不忍心喊早了她。小鳳是我老家一個遠親的女兒。
這個夏天,每天我和小鳳把面窩油條賣完了,順志才起床。他醒了,就沖著樓下喊一聲:給我端碗涼面上來!我或者小鳳就乖乖地到隔壁攤子上幫他去端。這就是我那個好吃懶做的兒子。
我知道他是心情不好。順志大專畢業一年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最近一次工作,還是在5月找的,只去了十幾天,就不想去了,理由是,單位的那些人個個都不如他,還個個都想領導他。6月催他去找工作,他嫌天熱了,就縮在家里。一方面,我盼著秋天到了天氣涼快了,事情會不會有轉機,另一方面,我很擔心他整天悶在家里,會不會悶得精神出問題?
順志不上班,花銷當然從我這里拿。他要穿新衣服,要去上網,要和朋友聚會……名目繁多,每天都要花去一二十塊錢。他從來不擔心錢從哪里來,反正有我這個老媽子在這里頂著。他大概早就忘記了,他媽媽我下崗七八年了,這些年,我一直都是起早摸黑做小本生意。他的學雜費生活費零用錢都是我一分一分從牙縫里省下來的。
那一年,他中考失利,我心存內疚,覺得是我和他爸爸離婚影響了他。后來,他高考又沒上本科線,我還是沒說他,交錢為他選了一個好點的專業,盼星星盼月亮指望他學有所成我的負擔也會輕些。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了,找工作也很容易,不知為什么就是干不長。總在找工作,但還是要靠我。后來煩了,干脆就縮在了家里。
這個夏天,看著人高馬大的兒子,我頭一次沒有了為人母的喜悅和驕傲。我總在想,我還能怎樣幫他一把呢?這些年我為他付出的,難道還不夠嗎?
小鳳看在眼里,忍不住說,伯媽,你就是把順志看得太嬌貴了,老養在溫室里,怎么能經風雨呢?小鳳做事麻利,長得也漂亮,她是我的又一個心結。我看得出,順志想和她談朋友。可她似乎看不中順志,又不想得罪我,既和他保持距離,又把自己分內的事完成得很好,讓我無可挑剔。
唉,我的孩子,要是有她一半聰明就好了。
2.痛心,給了兒子一耳光
上個星期三下午,我在家里睡覺,順志把我推醒。他說有件事情,非得我出面不可了。我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眼睛都睜不開。我說,什么事情呢?他說,他喜歡小鳳,希望我出面和她說說。
我說,伢,這是你自己的事情,談戀愛你情我愿,你自己和她說去吧。我不說,不是我不想幫他,而是我知道結果會是什么,我既不想讓順志再受打擊,也不想失去小鳳這樣一個得力的幫手。
順志說,他已經說過了。而且,他們已經有過了那種關系。不知為何,她卻不冷不熱起來。他很想對她負責。
我頓時像被雷劈了一樣,呆在那里,半天說不出話來。我沒有想到他們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我答應過小鳳家里人,要讓她好好學手藝,住在我家絕對安全。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把人家害了。
什么時候的事?我有氣無力地問。順志說就是五一期間,他帶她去木蘭天池玩的那兩天。
啪地一聲。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的巴掌會扎扎實實地落在兒子的臉上。那張我曾想方設法讓它長得白白胖胖的臉上。
順志指著我的鼻子:好,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告訴爸爸去!他居然還提他的爸爸,那個壞男人,離婚后一分錢的撫養費都沒有給過我們。我的氣更上來了。這是我的孩子嗎,他怎么連好壞都不分?順志冷笑了一聲,哼,你不知道吧,這半年來,爸爸經常給我零用錢。要不,就靠你那點錢,夠嗎?你再把我惹煩了,我就搬過去和他們一起住。
這無形的一掌,把我打倒了。我睡倒在床上,哭泣。我沒有想到,順志居然背著我和前夫在來往。我知道前夫又找了個有錢的女人,連帶著他有也錢了。難道真的有奶便是娘?順志,太讓我傷心了。他不像我兒子。
沒有勸我,也沒有拉我一把,順志任由我流眼淚。他把門一摔走了。這樣的無情,把我帶回他上初二的那個冬天。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所有的時間概念都是以順志為標準。
3.抉擇,我為兒子放棄幸福
那是很冷很冷的天,我做了一桌子菜。順志放學回來喊餓,我說等你爸爸回來一起吃。一直等到晚上九點,還沒有回來的意思。打他的呼機,也不回。我把飯菜又重新熱了一遍,然后招呼兒子,吃吧吃吧。
這樣的場面,已經不止一次了。我總想,男人有男人的事。我的單位不景氣,他在外面奔事業,我總不能拖他的后腿,所以我從來不像有的女人那樣疑神疑鬼。偏偏是那天,他晚上過了十二點半才回來,我問了句,你到哪里去了,不回來吃飯也應該打個電話回來。他就大聲地嚷,你管我呢!
兒子房里的燈還亮著,我怕打擾他學習,就一聲不吭地去給他打洗腳水。后來,我想忍都忍不住了,他動不動就找我吵架,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那個冬天,屋里的空氣分外的冷。順志經常跑過來勸我們,別吵了,我還要看書呢。
我知道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我也知道他吵架的用意是想離婚。周圍的人都說,拖死他。不離,看他能怎么樣。但我怕耽誤了兒子。整天吵吵鬧鬧的對孩子影響不好,他面臨畢業,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我沒有再爭取,很爽快地簽了字,后來前夫沒有給每月的撫養費,我也沒有去找他要。息事寧人吧,我還有兒子,把兒子培養好了,就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離婚后第二年,就有人追我。當時我下崗了,兒子又在讀高中,正是艱難的時候,我還真想生活里有個知冷知熱的幫手。參加初中同學聚會,以前經常一起上學放學的一個男同學又和我聯系上了。他經常到我家來玩,知道我的一些情況,每次來從來不空手,總是帶些好菜來,還幫著我做些重體力活。他沒有明說,但是我知道他對我有好感。他也是個離了婚的人,我們又知根知底,連我媽都覺得我們很合適。遲早,總是要找個人的,不如找個熟悉的。
可順志不喜歡他。他把他送給他的文具扔在地上。等他走了之后,沖著我說,你這樣和我爸爸有什么區別?都和外面的人鬼混。都不要我了。順志哭得很傷心。我的心也碎了。
我想我是要找個疼我愛我的男人,還是要找個兒子不喜歡的后爸呢?最終,我忍痛割愛放棄了。我不想因為我的幸福,影響到孩子的情緒。如果離婚影響了他一次,我不希望再婚是第二次。
4.失落,兒子的心思我不懂
伢伢伢,你整天就只知道伢。親戚朋友都笑我。女人,拒絕了愛情,當然只剩下孩子。特別是在感情上受過傷的女人,孩子就更是惟一了。
為了孩子,我犧牲了那么多,放棄了那么多,沒有想到最后的下場竟是這樣的。順志連續三個晚上沒有回家。他離開的時候一分錢都沒有帶,也沒有帶手機。他能夠去哪里呢?我恨不得去登尋人啟事。小鳳勸,他那么大的人,不會丟的。
我生小鳳的氣,隨口說,還不是因為你,他喜歡你,你就答應他好了。小鳳眼睛都紅了,說,“伯媽,我知道你人好,但是順志不適合做老公,看在親戚的份上,我也沒有把事情說出去,如果你不希望再見到我,我可以走……”我拉著她的手,說,別。小鳳和順志的事說開了,我和小鳳反而更親了些。小鳳幫我出主意,順志會不會在他爸爸那里?我脫口而出,怎么會呢,那不是叛徒?
第五日,接到順志爸爸的電話。開口就罵,你這個媽是怎么當的?搞得兒子要流浪?他到我這里來,找我要一萬塊錢……
也是從順志爸爸的口里,我才第一次知道,順志有多么恨我。他覺得我這些年,一直忙自己的事情,從來沒有關心他內心的感受。他跟著我,過了不少的苦日子,后來他想和他爸爸來往,我又不讓。因為經濟能力有限,給不了他最好的物質條件,讓他在人面前總是矮人一截。大專的時候談了個女朋友,可是人家嫌我們家是單親家庭,家底薄??他退而求其次,選了小鳳,沒想到小鳳也嫌他,再加上工作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他陷入極度的自卑。同時,他恨我,覺得我既不能給他提供一個好條件,也不能幫他半點。
順志現在在哪里呢?我低三下四地問那個我最恨的男人。那個男人趾高氣揚地說,在他家里。我又追問,什么時候回來?他說,兒子現在不想和你生活在一起,你不要逼他好不好?
然后,他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我覺得自己再一次被拋棄了。哭了一個晚上。為什么我日夜守著孩子,我們的心卻還是隔得那么遠。我的辛苦他不能體諒半分?
真的是我這個當媽的做得還不夠嗎?我求小鳳,希望她能給順志打一個電話,讓我的兒子看到一點生活的希望。就算是我這個做媽的求她了。小鳳堅決不答應,她說我讓她做牛做馬都可以,但是這件事關系到她一生的幸福,她錯了一次,不會再錯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