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人:賀玲(化名)
職業:大四學生
年齡:22歲
采訪時間:1月11日
采訪地點:武昌田園咖啡廳
(賀玲是個略帶學生氣的女孩,有些羞澀的樣子。她顯然有很強的傾訴欲望,不停地講著她的傷心事。
但每說幾句話,她的聲音就忍不住哽咽。)
愛情塵埃
愛情在你手中的時候,你不一定會珍惜。
孫鏗(化名)是我的高中同學,他不是一個喜歡花言巧語的人,平時甚至有點靦腆。可和我在一起,他的嘴就變得格外甜。他常對我說:“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決心追你了。”但我覺得他比我小,一直對他很冷淡。我的拒絕并沒讓他灰心,他總是默默地坐在我旁邊,陪伴著我。時間長了,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有什么呢?值得他對我這樣好。
他知道我有考警校的夢想,但因為眼睛近視,這注定是個夢而已。有次,他私下對我說:“只要你能圓夢,我愿意把眼睛換給你。”這讓我很感動,我開始和他一起玩,而以前的我對男生總是充滿了戒備。
高考后,他上了大學,我卻落榜了。我不得不復讀,那段時間他的來信成了我最大的安慰。每當我心煩的時候,我會把他的信在窗臺上一封封排開,看到他的信我的心就平靜下來了。在他的鼓勵下,我也進了大學。
孫鏗又追了我整整三年,但直到大三我還沒答應他。我心底有塊陰影。我父親是個相當花心的人,在外邊有許多女人,看到母親默默地忍受了這么多年,我對男性也產生了恐懼。
其實,父親對我相當好,姐弟三人中,他最疼的就是我。小時候,每天晚上,他都要到我房間里去看一遍,幫我把被子蓋好再去睡。但母親的痛苦仍讓我對男性充滿了猜忌。
孫鏗每次想和我親熱時,我都會想到我的父親,和母親那雙絕望的眼睛。所以我連讓孫鏗親一下都不肯。
孫鏗試圖讓我快樂些,他告訴我音樂可以治療人的心靈創傷。當孫鏗的琴聲響起時,我才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悠揚的小提琴聲是那么美妙,把我的心帶到了天堂。
但那琴到了我手中卻總是不聽使喚。孫鏗一點都不急,他手把手教著我。當我可以輕松地用小提琴演奏梁祝時,我的心結也基本上解開了。
失戀
到了大三,我終于和孫鏗有了一些身體上的接觸。我準備等孫鏗畢業后,就把自己交給他。
時間沒有因為我們的愛情而停留,轉眼間他要畢業了。他開始為工作而煩惱,減少了和我的聯系。那年,會計專業的工作不太好找。我想他體貼了我這么久,我雖然不能幫他,但少給他添些麻煩還是能做到的,我沒去煩他。他告訴我工作找得很不順利,之后他的電話日漸減少。再后來,他到了深圳。
那以后,我們就中斷了聯系。我們的關系并沒讓他家人知道,同時女孩子的矜持也讓我不好先給他去電話。我偷偷從同學那里打聽他的消息,同學告訴我他過得很不如意。聽說他小提琴也不拉了,整日為生活奔波。我很想念他,卻又不敢和他聯系。每天,我都在對他的思念中度過。
當他的聲音再次在我耳邊響起的時候,已經是分別三個月后了。這次,他沒有了往日的溫度。從他第一句話,我就聽出了他的敷衍。該來的總是躲不掉,他嘴里終于吐出了那兩個字“分手”。我丟掉了電話,我想強迫自己不流淚,但眼淚早已打濕了我的臉。
之后,我把自己關在寢室里。明知道他再也不會打來電話,可只要電話鈴聲一響,我就會神經質地跳起來去接,但每次迎接我的都是失望。我很后悔,如果在他失意的日子里我能鼓勵一下他,主動一點,也許就是完全不同的結局了,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我想忘掉他,可忘不掉。上課時我無精打采,這樣的日子過了足足有一個月。終于,我們放假了。
學校還有作業和考試可以分散一下精力,在家呆著我更加思念孫鏗。這時,我的初中同學鄧婷(化名)來找我玩。她在一家酒店上班,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但一見面她就拉住了我的手,親熱地問著我的近況。見她像親姐姐一樣關心我,我就把自己的心事都告訴她了。她說:“這有什么好傷心的,我帶你出去玩一下、散散心,你就自然不煩了。”
墮落
鄧婷帶我出入的場所,以前我只在電視上看到過。她穿梭于各種男人之間,像點家常小菜一樣消費著上千元的菜肴,帶我來往于各個星級大酒店之間。白天她總在睡覺,到了晚上9點,她就濃妝艷抹一番再出去。我覺得很奇怪,但她告訴我做酒店的都是這樣,我也就相信了。輕妙的音樂,迷人的氛圍和我那寒酸的日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感到了震撼,漸漸我覺得那些出入有車的男人很有魅力。鄧婷給我介紹了一個叫曾東(化名)的中年男人,四十歲出頭,做事游刃有余。
曾東常常帶我一起出去,對我也很體貼,每次吃飯時,鄰座向我敬酒,他都會幫我擋住。有時,敬酒的人非要我喝,他便爽快地替我一脖子灌了下去。每次唱歌時,他都會自然地摟著我的肩。和他在一起,我漸漸有了與孫鏗在一起的感覺。
有一次,他帶我到一家卡拉OK廳里去。當時,鄧婷也在場。他的幾個朋友每人帶了一個漂亮的女生,看著他們滿不在乎地接吻,我的臉忍不住發燒。我想走,鄧婷拉住我說:“這很正常。”這時,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他們說:“曾東,想不到你的女朋友還是個玉女呀!”他也笑了,然后低頭吻了我。我沒有拒絕,孫鏗走后的寂寞和空虛,讓我想放縱一下自己。
那天晚上,他提出和我去開房。我知道自己應該拒絕,可我還是隨他去了。我把自己交給了他,盡管我很難受。他問:“你真是處女嗎?”我說:“是。”之后,他笑了。他什么防護措施都沒用,結束以后,他像個沒事人一樣走開了。
之后,我給他打過許多次電話,他都沒有接。在我的強烈要求下,他才和我見了幾次面,但他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熱忱。每次見面,他總會給我一些錢,前后加起來大約給了我三千元錢。我心里懷著罪惡感和屈辱,覺得自己像是妓女。我還曾天真地以為我們之間發生的是愛情呢!
愛情是張網
為了擺脫煩惱,那段時間我經常上網。網上我認識了一個叫袁海(化名)的朋友,每次我向他傾訴時,他都是認真地傾聽,然后在電腦那端安慰我。不久后,我們開始在電話中聊天。
我煩了就給他掛個電話,然后他會打過來,直到我口水講干了,他才會把電話掛斷。新年,袁海給我發了一條短信,他說:“我最想的事就是在大雪紛飛的街頭,為你獻上一束美麗的紅玫瑰。”不知道他是不是開玩笑,反正我被感動了。
以前,他說過幾次想和我見面,但我都沒有答應。這次我心動了。正在我想答應袁海見面時,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舒服。到醫院一檢查,我居然得了淋病。這把我嚇壞了,我不敢和父母說,只能和曾東聯系。但他改了電話號碼,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焦急和恐懼中,新的學期又開始了。同學們和以前一樣像沒有什么變化,我卻改變了許多。在室友和父母眼中,我是個純潔的人。我不敢想如果他們知道真相的話,會怎樣看我。室友偶爾議論那些不要臉的女人時,我就覺得是在罵我,她們在無意中觸到了我心中最深的那塊痛。
袁海知情后,往我卡上存了2000元,他說這是借給我治病的。他的關心像張網,將我的心牢牢網住了。每天,袁海都為我送上一段情意綿綿的情話。五一長假,他說自己很煩,住在一家酒店里,想找我談談心。我覺得很奇怪,但我還是去了。他穿著休閑襯衣,戴著金絲眼鏡,給人很斯文的感覺。他給了我一雙拖鞋,讓我換上。房間里只有一張床,我突然感到很害怕。
他說:“你怎么還不過來?你再不過來,我就睡覺了。”我沒有過去,他就閉上了眼睛,我獨自坐在一邊看電視。他醒來后,帶我去吃飯。飯桌上他點了一瓶干紅,因為心里煩,我喝了很多酒。
再進房間時,我感到一陣躁熱,就把外套脫了。他把手伸到了我肩上,我推開了他。他生氣了,說:“你又不是沒有過。”這句話讓我愣住了。之后我就任由他擺布。完事后,他睡著了,我的淚水不停地往下流。
天亮時,他喊醒我退房走了。他連聲再見都沒說。其實,我早知道會這樣,一夜情到天亮后就會變成陌生人。回去的路上,我又哭了,行人們都奇怪地看著我。
他再沒主動給我打過電話。以前,我什么事都愛和他商量,他也愿意為我拿主意。到了大四,我準備考研,我又習慣性地和他商量。沒想到他不耐煩地說:“考不考研,關系到你的前途,應該你自己來拿主意。”然后,他就掛掉了電話。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又和他變成了陌生人。我釀造的苦酒只能獨自下咽。室友們很好,但我心中的苦楚卻不能向她們訴說。寢室里每天都很吵,這種氛圍不利于我復習。為了考研,我搬了出去。我租的那間屋子很久沒有人住了,里面積滿了塵埃。我拿著拖把和掃帚,把屋子打掃干凈。當灰塵不再揚起時,我心里有了一種幸福感。可是我心里的塵埃卻不是輕易就能掃去的。我為自己的不懂事和任性而懊悔。眼淚掉在書頁上,模糊了字跡……
很快,一個學期又過去了。我下定決心讓過去的事過去,專心考研。同時,我準備原諒自己的父親,畢竟他也不容易。
新年,賀玲又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她告訴我:她剛考了研,估計成績還不錯。她希望新的環境能讓她徹底平靜下來。
賀玲因為父親的緣故對所有的男性都不信任,她不敢相信最愛她的人,卻把信任輕易地托付給了別人。
正因為她的多疑,使她失去了最真摯的愛人。失戀后,她走向了另一個極端,變得輕信和依賴。她努力地想要尋找心靈的港灣,卻沒想到碰到情感的暗礁。為此,她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好在經此磨難,她終于明白了應該珍惜身邊人。同時,她沒有再墮落下去,有了新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