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唱“戀人可回頭”
無法忘懷初戀的人大抵都是浪漫型的。剛一落座，雷池就遞給我兩頁信紙，是一首《戀人可回頭》的歌詞，雷池說這首歌是獻給初戀女友檸檸的，還希望我能幫他找人譜曲……
15年前，我們錯過初戀
我讀高二時，檸檸轉學到我這個學校，比我低一屆。
那時我不專心學習，而檸檸讀書用心，作文經常被老師當范文誦讀。我對文靜而又不乏倔強的她心懷好感，但我想她會上大學，和我不是一個層次的人。高考落第后，我去了工廠上班。
第二年檸檸發揮失常，沒考上大學。我覺得這可能是命運的安排，就開始追求她，沒想到她也對我印象不錯，我們談起了戀愛。然而檸檸母親堅決不同意，我們只得轉入“地下”，三個月里只去看了一場電影，我還得托朋友傳遞情書。檸檸在信里提醒我，要學會爭取她家人的支持�？晌夷菚r年少無知，以為只要我倆堅持住就行。
其實檸檸家人反對的原因很簡單。我母親好強，而檸檸的姐姐嫁人后受婆婆的氣，她母親擔心檸檸重蹈覆轍。時間一長，檸檸動搖了，提出分手。我很想不通，沒回信，就這么默認了她的決定。為讓檸檸死心，她家很快讓她去深圳工作。
父母見我和檸檸沒希望了，就安排我去相親，半年后我訂了親。按照家鄉風俗，訂了親基本上就是夫妻了，于是當天未婚妻留宿我家。第二天未婚妻走了，過了兩天，我意外收到檸檸的信，她說給我寫過兩封信，我沒回（我事后才知我父母把她的信攔下了）。我不禁怦然心動，但轉念一想，我不能不對未婚妻負責任，只得告訴她，我即將成為別人的新郎了。
雷池問我能不能吸煙。我幫他拿來一只煙灰缸，他不好意思地點燃香煙，忽然重重地說了一句：“今天談完心事，我就要把煙戒掉了，檸檸以前也勸過我的。”
“代碼”短信打破沉默
就這樣我成了家，做了父親。因為檸檸母親曾說我這輩子只能做“小癟三”，我打定主意要出人頭地。工廠倒閉后，我出來工作了幾年，又回去當了三年村長，之后又去福建、浙江等地工作。九年過去了，我在事業上頻遇坎坷，覺得對不起家人，也無法在檸檸家人面前兌現“海口”，為此患上了中度抑郁癥，嚴重時幾乎不跟人說話。同鄉把我送回家，我才漸漸好轉。
2006年春節前夕，我聽說檸檸要回家鄉。也許是疾病讓我脆弱，我忽然很想再看到她娟秀的字跡。我寫好一封信，問問她如今怎樣。我足足猶豫了半個月，直到她回家前一周才冒雪把信投進了郵筒。然而因為要值班，檸檸沒回來。大年初一她收到信，第二天就給我回信，還留下手機號碼。
我過年后到上海工作，試著給她發了一條短信，沒有署名，只寫了我們十幾年前通信時常用的姓氏代碼。她一下子猜出我是誰，回了長長的短信，語句如同她當年的作文，優美傷感。
“今年二三月間我們通了許多短信，偶爾還通長途。”聽到這里，我終于說出自己的疑問：“檸檸這些年一個人過么？”他低下頭，說檸檸比他晚好幾年成家，有一個孩子，在南方大城市安了家。
童聲，讓我瞬間清醒
電話里、短信中，我和檸檸仿佛回到了初戀的季節，毫無保留地傾吐心事。她說，老公和她工作都很忙，見面卻聊不到半小時就沒話了。我說我和妻子的談話也是以孩子為中心。檸檸事業上比我成功，她勸我要找準方向，穩扎穩打，不可盲目自信或妄自菲薄。我很感激，不禁脫口而出：“我真的很后悔，如果當初我們成為一家人……”隔了好久，檸檸說：“可惜生活中沒有如果啊。”
不能否認，那段日子我和檸檸都說了些過頭話，我還說過：檸檸，你是我今生的最愛!讀書時我們都喜歡婉約派的詞，因此我們那段時間竟在長途電話里討論李清照和柳永的佳作。
三月底，我忍不住對檸檸說，我很想趁“五一”去看看她。她沒接話，這時我聽到電話另一端傳來清脆的童聲：“媽媽，這個周末你和爸爸帶我去公園好么？”檸檸放下了電話，我也如夢初醒：我這是怎么了？遠在家鄉的孩子天天盼我回家，我已是別人的老公和父親了啊。
“就這樣，經過痛苦的思考，我決定與檸檸做普通朋友。我會盡量避免再見面的，就把這份美好留在心底吧。”雷池按滅了香煙。
我恰巧望到那首歌詞中的兩句：“初戀戀人可回頭？難道真的是你，我一旦錯過，就不再擁有？”我想，雷池已經找到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