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貪圖這些小恩小惠,但我深深貪戀他帶給我的這份體貼和溫暖,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生活平淡,可是習慣了有另一個人關心和陪伴的日子,生活便開始變得容易寂寞起來。
●對我這個年齡的人而言,談婚論嫁的確有現實的成分,可是我并不甘心輕易就墮入如此的現實,兩個人的交往要能做到心靈上的交流,起碼要做到彼此相知。
●一邊是沒人煮給他吃,一邊是做好了東西,沒人吃,兩個彼此交心的人,因為時空的錯失,似乎注定不能在一起。
■采寫:記者馬冀通訊員吳志華
■講述:霞飛(化名)
■性別:女
■年齡:42歲
■職業:職員
■學歷:大專
■時間:3月8日下午
■地點:本報一樓大廳
霞飛身著深藍色的上衣搭配著深色的裙子,一舉一動都顯得典雅、穩重和干練,職業女性的形象讓人印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她的眼睛滿是溫和的笑,讓人很容易就感受得到40歲女人的善解人意。她娓娓道來的并非一個傷心的故事,卻展現了一段令人嘆息和迷惑的人生……
童年
我的故事要從童年說起,因為我覺得正是童年的不幸影響了我的人生。小時候,我正趕上文化大革命,家里發生了變故,媽媽受到了嚴重刺激,神經分裂。她每天要么面色陰冷一言不發,要么歇斯底里大吵大鬧,我每天生活在驚嚇里,“進門看臉色,出門看天色”,漸漸養成小心翼翼的性格。
后來姐姐嫁人了,唯一可以給我一些安慰的姐姐也離開了這個家,我開始獨自面對媽媽的反復無常,在這樣的環境中慢慢長大。高中畢業后不久,姐姐把她的一個同學伏振(化名)介紹給我當男朋友,我很快就和他結婚了。那時候,我一心只想著快點離開這個家。
結婚后,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常常需要跟社會上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也因此認識了很多朋友。或許骨子里的性格本來就不該是童年決定的敏感內向,我漸漸變得積極、樂觀和開朗,童年的陰影在一點一點褪去。我開始審視我的婚姻和生活。結婚時太年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所謂的愛情,丈夫的性格和我愈來愈顯出不合拍。
伏振是一名大學教師,不太懂得和人交際,就算對我,也很少會表達關心。我每天忙里忙外,力求做一個優秀的家庭主婦,同時又從不放松對自己工作上的要求,后來自修了大專,夢想著做一個獨立自主的職業女性。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11年,我對婚姻的不滿漸漸積累到不能忍受的程度。從小就沒有感受到多少家庭溫暖的我,想要一個懂得關心、呵護自己的愛人,而不只是一個朝夕相處的陌生人。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像是他媽,而不是他的愛人。
1997年,我和伏振平靜地協議離婚,10歲的女兒判給他撫養,但每周末會過來和我相聚。
“回首這段婚姻,我覺得以我早些年的性格真是難以想象,竟然會有勇氣跨出這一步!”霞飛頗為感慨,臉上有一種世事難料的恍惚。
女兒
離婚后的兩年時間里,我一心撲在工作上,并沒有急著去尋找生活中的另一半。對待愛情和婚姻,我變得比以前慎重得多。第一段婚姻的失敗和結束,對我而言并非全然的解脫,多少還是有些受打擊。
直到1999年,通過好朋友的介紹,我才開始和一個大我10歲的男人度力(化名)交往,也許是因為年齡的差異,他很會心疼人,一點一滴的言行漸漸開始融化我感情上的堅冰。
不久我就和度力結婚了,我得承認在此后的一年里,他的確帶給我很多之前沒有感受過的家庭溫暖和幸福。如果不是因為在女兒的問題上屢屢發生爭執,我想我和他到現在應該還生活得很幸福。
我始終不明白,他愛我,為什么卻不能做到愛屋及烏,接受我的女兒,他甚至可以說對孩子流露出討厭的情緒。有一段時間,度力每周都要值一次夜班。碰到他不在的晚上,我就把女兒接過來和我一起睡。等到早上他回來看見女兒和我睡在一起,臉色馬上就起了變化,有一次甚至還摔門而去。女兒怯生生的看著我,我的心又疼又氣。我是一個女人,但我更是一個媽媽,就算他再愛我,對我再好,只要對我女兒有半點不好,我都會覺得不舒服。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而讓孩子受到傷害,自己童年的傷痛至今還刻在心底,無法消除,怎么能讓女兒走我的老路呢。
為了女兒的問題,我和度力談了很多次,始終達不成一致,后來我們友好地分手。第二段婚姻又宣告失敗,我的心這次傷得不輕。
此后的五六年,我再也不敢輕易涉足感情,一方面是為了孩子,另一方面也是一直碰不到合適的。我不想隨隨便便就找一個人來過日子,對我這個年齡的人而言,談婚論嫁的確有現實的成分,可是我并不甘心輕易就墮入如此的現實,兩個人的交往要能做到心靈上的交流,起碼要做到彼此相知。
界限
2005年的夏天,一個朋友勸我不能就這樣過一輩子,我笑著問她,那還能怎樣呢?她建議我去上網,既然現實中碰不到,就去網絡上尋找,哪怕找不到一個理想的知己,也能遇到很多可以溝通和交流的朋友,一解生活的寂寞。
我笑了笑,并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但還是接受她的建議,開始上網聊天。我取了一個很獨特的網名,沒有一個網友可以猜出它的意思,可是有一個男人,第一次就說出了我心里的想法。我按捺住心里的驚喜,開始了和他深談,從生活到工作,從人生到理想,我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一切都充滿著朝氣和希望,但我們都心照不宣地避免著踩到“雷區”———感情。兩個月的網上聊天時間里,所有能談的話題都談到了,只有感情,從不涉足。
兩個月后,我和這個男人見面了,現實里的我們并沒有多少落差,依然是像老朋友一樣的可以談笑風生,神情自若。可是我同時也知道了一個事實:這個叫青云(化名)的男人是一個已有家室的人。我的心像受了重重的一擊,但很快平靜下來,理智告訴我,我應該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要再胡思亂想。我又開始暗地里自嘲,兩個人的網絡聊天,也沒誰提過感情啊?當朋友就行了,是自己想太多了。
正當我想理智冷靜地對待這段特殊的交往時,青云卻對我表現出了很多似朋友非朋友的關心。他是一個細心體貼的男人,我們很少見面,但他幾乎每天都會發短信打電話給我,提醒我天氣冷了,要注意加衣服;變天了,出門要帶傘……他有時也來我住的地方找我。知道我一個人生活不太方便,每次來的時候都會順便給我帶一些米或是油之類的生活用品。我并非貪圖這些小恩小惠,但我深深貪戀他帶給我的這份體貼和溫暖。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生活平淡,可是習慣了有另一個人關心和陪伴的日子,生活便開始變得容易寂寞起來。
我們的感情即使是在這樣的“避而不談”之下,還是不可阻止地發生并發展起來,我很猶豫,面對這樣一個有妻有子的男人,我該不該表現出自己心里壓抑著的愛?
霞飛講到和青云的故事時,變得不如之前那樣輕松自如了。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心里的困惑,微皺的眉頭和焦灼的眼神,說明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心理矛盾之中。
青云的婚姻早已經形同虛設,只是因為現實里的一些問題,兩個人都不想先提出離婚。他說他的妻子從來不管他,每次回到家里,都是自己給自己煮面條吃,我聽了很是心痛。這真是莫大的諷刺,一邊是沒人煮給他吃,一邊是做好了東西,沒人吃,兩個彼此交心的人,因為時空的錯失,似乎注定不能在一起。
有時候我也想,應該早點結束這份不應該發展的感情,可是他不愿意放棄,他說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再也找不到更適合彼此的人了。可是擁有了這份感情,生活比以前多了更多的痛苦。我雖然從來不給他壓力,不提婚姻和未來,不想做一個促使他家庭破裂的第三者,可是我內心深處多么渴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家里有一個相知相愛的人。
什么時候我才可以有一個給我溫暖的家呢?
[記者手記]
更近一步
命運有時候好像故意在和人作對,你拼命掙扎了這個束縛,它又給你套上那個坎坷;等你費盡力氣越過了溝壑,卻發現又一座大山橫亙在面前。
這樣的感受,霞飛的體會一定很深。她先是急于擺脫家庭的陰影,也不看清楚適合不適合就嫁了人;等到發現不滿意,離婚了重新開始,孩子又為下一段感情的不如意埋下伏筆;總算遇到一個性格好,又能接受小孩的,卻偏偏又已經有了家庭。找一個適合自己的人怎么就這么難!
可是,回頭望去,仔細想想,這一步一步畢竟走過來了,而且一步一步也在接近自己的目標。
如同霞飛小時候生活在家庭的陰影下,認為自己的性格從此都是抑郁內向,可離開了那個環境,她發現自己也可以開朗活潑。
找到自己內心中積極的一面,再加上一點耐心,總有一天你會覺得所有的付出和等待都值得。
終于夢醒
王成:倘若能用8年的時間和丈夫溝通思想,也許不會和丈夫冷冰冰地過日子。子慧得了癌癥,臨夕即使作為一個普通朋友,也該來看望。
徐傳輝:適度的自戀是人之常情,但過度了,就會產生不切實際的虛幻,把夢境當現實而走火入魔,想出來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