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偶讀《特別關注》有:清朝文學家褚人獲所著《堅瓠集》里,曾抄過一篇張貼在長洲縣署門墻上的批詞,起因是一對夫婦吵架,被鄰居告到縣衙里,縣官梁廷桂不予立案,批為——“夫妻反目,常事;兩鄰首告,生事;捕衙申報,多事;本縣不準,省事”。然此梁廷桂非彼梁廷桂,風馬牛不相及,因為同名,覺得有趣,茶余飯后權當閑聊了。
后抄錄真仙巖內石刻。詩題曰:《夏日招僚友遊真仙巖紀實》康熙已卯八月一舫齋主人清·梁廷桂草
連日火雲金不歙,悶懷永晝炎威熾。嶺南寒暑無定時,一夜風雨如秋至。
無那風雨竟不施,莫若且去尋山寺。香醹須載還潔茗,並轡南郊攬幽致。
遠望水車自轉旋,平溪汲引灌高田。戴笠老翁曳杖笑,笑指青苗郁芊芊。
遠岫青空黛翠開,停驂靈洞對仙臺。到來頓覺煩襟爽,山光倒影入霞杯。
剪荷流觴笑傲酣,清風徐來掃煙嵐。箕踞石上理綸竿,把鈎還去探深潭。
魚自無心群出躍,鳥忘機處唱雲曇。有僧高臥巖之藪,默默無言似得手。
石泉滴瀝散瓊瑤,參差玉軸粲星斗。真仙有跡最稱奇,投丹靈水資民壽。
試問滄桑曾幾度,千年萬年如旦暮。前代御書亦何常,巖中黨籍忠貞固。
磨崖幾許賦詩人,水滴石穿多缺文。一泓千古流澗碧,晝夜瑯琳空谷聞。
樂哉斯邱山水絕,傷矣斷碑襍殘碣。不移上方生蠻陬,鍾靈奇秀終湮沒。
攝衣登眺攀峰頂,收羅勝概醉復醒。興高豈滅風前鶴,直欲陵空窮北溟。
攜手更上干青雲,慷慨高歌志不群。長嘯一聲震其顛,山鳴谷應響磤磤。
西山漸望夕陽收,暝色潛侵生晚秋。停杯共說情難已,僉曰:博採圖去附瀛洲。
清·梁廷桂,號一舫齋主人,奉天正紅旗人,康熙三十年廕生,時任融縣知縣。陪同官員僉亊曰之“瀛洲”,乃是虛構的仙境之地。出自漢·東方朔《海內十洲記》,當意指融水真仙巖為仙境也。其詩又有:別一洞天別有天,真仙巖內訪真仙。溪流不斷笙簧韻,直似乘槎……。
民國《融縣志》載,當初重建公園的時候,水東龍應祥撰文、紫佩前清拔貢,覃兆鵾任融縣知事時。倆人專門搞了一篇記,直得一讀。他攻于書法,在兩湖總督張之洞處做幕僚時,專事代書奏折,其書的蠅頭小楷,剛柔相間,秀麗端莊。縣城老君洞曾有他手書碑文數方,惜已大部分失蹤,現僅存殘碣幾塊。縣中曾有“同樂文章紫佩字”的贊語,“紫佩字”即指覃兆鹍的書法。今照馮志強先生拓印件,錄文如下以壯篇幅,如有錯漏還望方家補正:
《建築仙山公園記》
名勝之跡,世豔稱之。顧其地屬於通都大邑則顯,處於僻壤偏深則晦。以予足跡所至,見其蘇之虎邱、浙之孤山,全國籍以稱道。究其實一邱一壑,無足云奇。不過地以人傳,又屬三吳繁盛之區,故游士樂道,而爭趨之耳。吾融之真仙巖僻在嶺外,介於牂牁、象郡間,無名人、畸士之過訪,無寓公、謫宦之流連。誰漫從而揭出之者?然其跡則較虎邱、孤山,而尤逐之。以言山水,則空明函窅,恢譎玲瓏。以言碑碣,則有宋迄清,磨崖勒壁。至於游憩之所,則虹橋石塔,雲樹煙莎。下數遊魚,仰視飛鳥,彈棋坐石,鳴琴和泉,皆佳境也。若在通都大邑,不知增幾許佳語,添幾許吟詠。予惜地方僻陋,且艱於財,不能點綴生色,有負斯巖。乃者邑人感於政府建設之高議,以公園附設其前。顧建築一事無有限度,視財力之多寡以爲衡。茲簽捐得款二千餘元,僅經營粗略,以爲建始初模。餘俟後之君子擴而充焉。是爲記。
邑人龍應祥撰、覃兆鵾書
中華民紀二十年九月上旬
嗚呼!何來帝舊痕?地造天開,直將幽谷疑仙境。真仙巖,隱仙巖,真真隱隱神仙事,真仙猶在。《百家聯稿•王天性聯集》有融水真仙巖曰并以此作結:空中水滴,地上水流,歷數億年辛勞將熔巖變成滿洞琳瑯。到此見石筍無言、隱仙靜匿、師像天成、葫蘆自吊,凝神驚造化,斯所應歸圣賢住。花艷一溪,鳥鳴一片,借幾百度營建在南國修竟這方福域。怡意看雙橋引路、斜塔留云、清風吹雨、明月照人,窮理會玄機,何時再遇霞客來!(姚老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