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散步的時候,路旁的肥皂丸子樹已經(jīng)披上了金色的衣裳,在西北風(fēng)聲處佇立,等待著我,好像很久不見了一般的親熱。遠遠看去,兩排肥皂丸子樹高大且一團團的杏黃,劃破了空氣,稠密得已經(jīng)將秋天的豐碩全部收集起來,甚至不屑為此壓彎了腰,噙滿的果子更是晶瑩剔透,煞是好看,今夜,我的夢肯定也是明亮的黃杏色了。
已經(jīng)是秋天最漂亮的時節(jié)了,一片黃葉從樹上裊裊地飄落下來,滑過頭發(fā)邊緣緊緊地握著了我的手,童年的故事頓時在葉片上生動了起來。之所以叫它肥皂丸子樹,源自從小時候的叫法,一直習(xí)慣至今。勞弄里幼稚童聲的嘻鬧,養(yǎng)濟弄朗朗讀書聲邊的農(nóng)活,大操場上官兵捉強盜的奔跑,北塘木排邊小魚小蝦的歡愉,都隨便能用這肥皂丸子的果實,小心地洗漱干凈,我甚至都能用一片黃黃的葉子,溫暖地覆蓋住我貧瘠瘦弱的童年了。
肥皂丸子樹是聽到深秋的呼喊才換衣裳的吧?要不然怎么沒幾天不見就已經(jīng)變得全黃了呢,別的樹要么還在青翠欲滴中,但凡是喬木的葉都已經(jīng)變疏變焦,在風(fēng)里旋轉(zhuǎn)跳舞了。只有它的葉在越來越瘦的風(fēng)中堅持著黃的色彩,懸掛的油畫。而我已然從它葉片的紋路里看到了秋天墜落的姿態(tài),讀到了冬天逼近的氣息。我知道,不久,它的黃色會重重地砸向厚厚的地面,只要風(fēng)不使勁地吶喊,黃色會迅速鋪滿整個的路面,將路逶迤到很遠的地方,成將了另一番美麗的風(fēng)景了。
就植物謝幕的美麗來說,肥皂丸子樹的收官還是不盡相同的,櫻花最美當屬花盡落英繽紛時,多少飄蕩著莫名的感傷;銀杏有時也會攪黃了秋天,但風(fēng)至的時候它就滿地翻滾亂跑了;只有肥皂丸子的葉,且寬且黃,在高高的秋意里屹立,只等著一聲令下便齊呀呀落下,但即便墜落,也和凝重一起成為路的一部分。爾后,便有老黃干癟的果子從樹上掉下,等待著寒風(fēng)中有人來收集類清:肉質(zhì)部分用作純天然香皂的母料,果實用來培育下一代的樹苗了。
很想用一雙手,和肥皂丸子樹一起,擦干凈越來越污染的天空;很想用肥皂丸子,洗干凈人生附著的喧囂塵埃,還一個本真的自我,而這又是今晚另一個黃色的夢嗎?查了百度才知道,肥皂丸子樹學(xué)名無串子,但我是不太喜歡這名字的,因為比起童年來,它少了游戲的功勞;而比起功用來,它又少了實用的昵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