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時節(jié)已至,此時應是花寒草瘦,山寂林蕭。也應落一場紛雪,把這冬季里的遼遠點綴成片片歡喜的浪漫與暖意。
可走進戶外,陽光絢爛,還有綠意盎然,還有殘花拂動。仿若那早已走遠的春天還未走遠,仿若這已成實的冬季還有些不夠充分的理由。
只是氣溫一天比一天低了。單從逐漸增添的衣物來看,這個冬天是一天比一天加深了。偶爾在某個陰涼的早晨,一陣涼風襲來,便禁不住打個寒噤,在心里噓嘆道:真冷。
但這種冷意,不會徹骨,亦不會穿心。它只在表面作一些短暫的停留,旋即便被那燦若的日光照曬得無影無蹤。
真期待一場落雪。看它從天空緩緩墜落,像某種想念淡淡起伏,像某種影像暗暗清晰。便是把一些回憶與往事都落成心底的一道明媚,溫柔著這把有些寂寞戚戚的光陰。
也可把祝福稍給雪花,讓它飛揚再飛揚。飛到另外一個方向,飛到另外一個城市,飛到那個夢中人的窗前。讓此時的驚喜與潔白去親吻那雙些許蒼白苦澀的紅唇。
想必,我呆的座城怕是被時光遺忘了吧。它一邊順著冬的腳步,枯黃一些綠葉,摧毀一些植被;一邊卻又在惦記著春天,還在繁衍些新葉,還在生長些新蕊。
滿城都在大片大片的陽光里活躍著、向上著。那些久久不見的人們,那些凋零蒼老的故事,或者都會在一場大雪的降臨中慢慢地重逢著,慢慢地清醒著。
而幾年前,在讀徐志摩的《雪花的快樂》時,便因而對雪更加期待與熱愛。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瀟灑
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
飛揚,飛揚,飛揚——
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悵
飛揚,飛揚,飛揚——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飛舞
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
等著她來花園里探望
飛揚,飛揚,飛揚——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時我憑借我的身輕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那時的徐志摩因在遇見林徽因的驚喜和林徽因辭別后的悵然中而提筆寫下了這樣一首深情卻又無奈的小詩。他自知與林徽因此生已無結為夫妻的可能,便把一腔深情都寄予在雪花身上。去飛到她的住處,落入她的花園,繼而再憑借自己的身輕,沾住她的衣襟,溶化在她柔波似的心胸里。
如此想來,那些偏愛于雪花的人們大抵都是有情之人。他們在雪花里會認清自己的方向,會許下自己的心愿,會敘訴著自己的思念與情意。
也許還會編織一場美夢,那個夢里,有你,有他,有你們自此快樂幸福的的生活與畫面。
可假如我是一朵雪花,我便安靜落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里。或是一片葉上,或是一朵花里,或是一條清清的河流里,或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上。
我自會有我的方向,我自會遇見那個與我有緣之人。如若不幸消失在塵埃里,也愿化成一滴清水,去滋養(yǎng)來年的春花與草木。
但在涼涼冬季,緊握一枚陽光,養(yǎng)一段光陰的暖,遇一場盛落的純,讓余生都涂滿溫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