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這廣為流傳的諺語,是“瑞雪兆豐年”的最好詮釋。眼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飄雪,午睡后的薛勇老人,孵在暖烘烘的空調里,斟滿“五糧液”,臨窗獨酌,想著田地里的莊稼,也牽掛著正從城里回家的老伴,交通可是不喜歡大雪的喲。
小樓窗外,鄰居馮老師彎腰屈背,與兩個十來歲的孫子一起,正興致勃勃地在馬路上推著一只大雪球。“這老哥啥時候丟落了一個花甲子,這么起勁地和小孩子玩堆雪人。”老薛抿上一口酒,咂嘴搖頭。唷,馮老師的大雪球撞在了路邊的小樹上,樹干搖晃,枝葉抖動,積雪樸簌簌墜落,灌得三個人立馬成了雪人。驀地,笑聲在雪地里蕩漾,穿過窗玻璃,鉆進薛勇的耳鼓。這場雪,一口氣的飄落,兩天啦,下得這樣勁頭十足,漫無邊際。薛勇抹去玻璃上的水汽,隔窗遠眺,天地間白茫茫、混沌沌,滿眼飄飛的雪花,靜靜地在廣袤的田野上鋪展。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今冬南國的風光可以和北國冬景比美了!薛勇惦記著老伴,于是,掏出手機。手機的屏幕顯示:“今天夜里到明天,暴雪……”,因此,他趕忙進入通訊錄,搜檢“老伴”,摁鍵……
“噼里啪啦——”窗外一陣聲響。哎喲,不好,老薛家春天里搭建的塑鋼車棚,馱不了積雪,趴在了地上,房間里的空調機也驟然停歇。臘雪好,麥子笑,可是簡易棚廊吃不消了;汽車、火車、飛機受不住了;煤、電的供應跟不上了。禍不單行,老伴進門就拉警報:“不好了,老頭子,根根出事了!”根根是薛勇的弟弟,過了年也要退休,不料想,在雪地里摔著了。
薛勇老倆口急匆匆趕往醫院。樓前大路上,馮老師和孩子們還在推雪球,哦,他們是在清掃馬路的積雪,做好事呢。往前走,雪霧里,在交通要道,在岔道路口,在橋頭斜坡,穿著深藍制服的警察,穿著紅馬甲的環衛工人,還有許多穿著各色羽絨服的普通百姓,有的鍬,有的掃,有的推,忙著清除積雪。道路兩側,有人正用竹竿敲擊樹枝頭的積雪,為樹木減負。那邊,農貿市場的大塑鋼頂棚上,警察同志握著特制的長竹竿雪扒子,奮力扒去頂棚上的積雪。基建工地前的民工棚邊,人影憧憧,是工人們冒著大雪堅持施工?老薛近前認出來了:書記、鎮長正組織民工撤離危險工棚。大雪中的公路靜靜的,沒有了往日川流不息的繁忙。突然,“砰砰砰”一連幾聲悶響,幾個大籠子從那一輛卡車上掉了下來。卡車停下來,可是籠子散了,裝在籠子里的鴨子四散逃命。它們陷在深深的雪地里,“嘎嘎嘎”地撲騰、呼叫。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一伙人,他們有的呼哧呼哧地追趕鴨子,有的乒乒乓乓地拾掇籠子,急得車主捶胸頓足直吼叫:“不是我的鴨子,不能亂抓……” 可是,人們依然忙乎,居然還有人爬上了卡車。哈哈,人們抓著鴨子以后,都放進了修好的籠子里,又拉到了車子上。老薛弄明白了:司機是幫助養鴨戶轉移鴨子的。當然,捉鴨子的也都是急人所難志愿者。
薛勇趕到醫院,弟弟因為搶救及時,已經脫離了危險。守著弟弟,望著飛雪里閃著淡淡光亮的街燈。老薛覺得,那些街燈,正像一串串綿延的紅燈籠,把飄雪的夜空漂染得紫薇薇的,整個雪世界變得更加奇異迷離。大雪無垠,處處彌漫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殷殷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