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杏子河河谷,如清雅潔美的一幅畫。從深山里蜿蜒而來的河水,清澈見底,有些河段只聞嘩嘩水聲,不見水流和浪花。河兩岸堤壩上的楊柳,在陣陣河風吹拂下,飄落串串黃金葉,濃密之處覆蓋了河身,把黃橙橙的長帶子伸向下游很遠很遠,直至越過了視線的盡頭。秋日杏子河河谷的絢麗景色,美得令人心醉。
我的童年時代,因家境貧寒缺燒柴,常常約幾個小伙伴,去到杏子河河谷掃樹葉。孩子喜歡玩耍,我們在河谷對什么都感興趣,一玩就是大半天。掃一筐子樹葉用不了多少時間,大部分時間是尋著法兒玩。河畔的楊柳林里,沙灘上鋪著厚厚的金葉,宛若皇帝老兒的龍床,一會兒,我們靜靜地躺在上面,讓金色的葉雨隨意敲打著身子,感受黃葉的小手輕輕地撫慰,有著說不出來的舒適,我們堅持著不動,黃葉兒在身上增厚,大半個小時后,一個個被金葉兒全埋起來了,最后爬起來抖抖身子,腳下便涌起金色的浪花；一忽兒,我們把黃葉堆成一座座金山,三個孩子捉迷藏,兩個鉆進黃葉中,另一個在尋找,往往費不少工夫才抓到,因藏在黃葉里,可以流動,就不好抓了；一會兒,尋來藤秧兒,把黃葉穿成串,掛在脖子上,在樹下蹦蹦噠噠地跳舞,盡情地歡樂。
中午的杏子河河谷,艷陽高照,河水變暖了,我們挽起褲子下水了。河底是砂礫和卵石,本來看得十分清晰,如今覆蓋著一層黃葉,在水里走動就要小心了。杏子河由于上游有王耀水庫，所以河里有肥肥胖胖的草魚、泥鰍、土鱉,他們這回兒有了黃葉兒掩護,不那么好捉了,魚和葉究竟不一樣,葉兒是通體的黃,順水勢而蕩動,魚兒往往顯露著黑色脊梁骨,在水里立式地游動。黃葉兒遮著魚兒的視線,成了我們捉拿的掩體,反而比往日好捉了。由于河水不深,我們都順河游走,頭頂上的柳條兒,一陣風吹來,就飄下金葉兒的雨滴,打在我們的頭上、身上,使我們的衣衫添了色彩,變得更好看,飄蕩的黃葉兒,落在水面,那魚兒誤為魚餌,游來搶食,給我們提供了捉拿的方便。不長時間,我們每人就捉了一小陶罐河魚,帶回家讓爸媽做鮮魚湯喝。河柳落葉的時節,山河變成了金水河,也是我們孩子最愛的母親河。
樹葉黃了,這是季節的象征,不是枯萎、凋零,更不是死亡,是新生命的孕育,是更艷麗、嫵媚春天的前奏曲。杏子河河谷漂流黃樹葉,展現的是成果的輝煌,歲月的深沉、凝重,是實現更大目標的醞釀和決策。我曾寫詩《黃葉》曰:“你把生命的心血,全部輸給甜蜜的果實/自己留一身枯黃的秋色,飄進山野化作沃泥/沒有后悔,沒有嘆息,只有夢和新生的希冀”。我堅信,今日河谷有著濃密的厚厚的黃葉,明年的春天會更輝煌燦爛,誕生出無限美好的風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