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3月3日),醒來已八點多。微信刷滿了屏。問候的,約車行的,徒步的……我的天啊,群里的活動,太豐富了!我約了“徒步”,說走,還真走起。一行五人,從黔城交警隊出發(fā),跨潕水橋,溯潕水上,經(jīng)小江(地名),過紅巖街,之巖垅高速連接線,環(huán)紅巖鄉(xiāng)游了一大圈。
潕水橋,隔車窗,眺望南山峰林,氤氳四起,煙霧裊裊,如絲如縷。山體,黑黢黢的;天穹,白里蒙塵。手機畫面,就是一幅幅黑白水墨畫。
我們尋春去,近正月晦日,寒風(fēng)獵獵,全沒春之跡象。屋后塘邊自種的桃,往年早已花滿枝頭,今春咋還沒含苞待放,我甚至懷疑春姑睡懶覺去了。小江那些婆娑的垂柳,灰頭灰腦的,蒼桑瘦削,枝如枯柴。近瞅,大家驚道:“柳葉已露尖尖角,吐嫩芽了。”我頓時想,今春,似乎來得太靜,來得太悄然,一反既往,絲毫不張揚。柳旁的白楊,更是可憐,瘦骨嶙峋,還掛著幾許皂葉。長尾喜鵲,攀于高枝,夫妻和鳴,“喜啥,喜啥,喜啥……”,撫慰其憂郁蒼老的心。簇新的別墅前,桃李也還沒從冬眠中醒來。倒是油菜花,開的正盛,似乎也沒往年鬧熱。碧綠的潕水,微瀾,絲毫也沒泛出春的暖意。
同游者,云海(姓蔣)老弟,對喜鵲特別鐘愛,又是拍照,又是對歌。我也似乎被他感染,也都拿出手機拍。喜鵲,似乎注意到我倆在給它臭美,夫妻換姿,“喜啥,喜啥”叫得歡。沿河,除喜鵲聲,一切都還死氣沉沉的。河岔塘的漁船,黑黢黢,破敗悠閑的,浮在水面,一動也不動。山灣,一幢幢別墅,簇新亮麗,一縷炊煙也沒冒出。屋前挪動的翁嫗,卻給河灣增添了些活力。河中的沙石船,踹著粗氣,負重緩慢地挪著身軀。
走出泥濘,之紅巖街市。街道冷冷清清。幾家餐飲店,冒著熱氣,顧客寥寥無幾。三個老嫗,臃腫的,坐檐下,烤一大盆柴火。幾只大黃狗,或躺,或徘徊,慵懶的,也懶得招呼客人。屠夫,孤零零,坐寒風(fēng)中,瞅著,盼著賣主,著實可憐。
回去,咱們沒沿小江原路返回,而是走高速連接線。路雖泥濘,有段黃泥污物,極其難走,但沿途風(fēng)景別致。山上的樹木,也沒得生氣,連只鳥都未見。幾處蒼老的古樹,托著碩大的老鴉窩,讓我頓悟“古藤老樹昏鴉”,可惜沒見小橋流水。路邊的蠶豆,花倒還應(yīng)時而開,似動畫片里,卡通人物的眼。云海,不時吆喝幾嗓子,雖未成曲,但給這還冬眠的初春,增添了些生氣。云海嫂,不時和弦,看得出,他倆是對恩愛夫妻。笑瞇瞇(女士),學(xué)中醫(yī)的,個矮,結(jié)實,年輕,腳力不凡,一路還給咱們講解保健知識,真應(yīng)了孔子那句話“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rdquo;。大姐,潘潘(女士),看不出是退休的人,健步如飛,一身裝備,極像攀登珠峰的運動員。
在巖垅高速連接線,我們分手了,約定第二天,繼續(xù)徒步尋春,攀登密巖尖。
翌日晨,我們又從黔城交警大隊出發(fā)。云海開車,驅(qū)之洪江區(qū)三橋橋頭。從三橋橋頭登山的。密巖尖,山中山。我們翻越了四座大山,之峰頂,才是密巖尖。登山之始,從河灣田壟,盤旋而上,路較陡,樹木雜而矮。路面長青苔,散落著枯枝皂葉,踩上去,軟綿綿的,濕而不滑。越往上,松樹漸多,路面棕紅的松針,灑落一地。踩上去,澀澀的,有防滑之功效。翻第二座山時,樹木漸漸高大,松樹皮,也皸裂深深,雜木也漸漸頎長。沿途怪石嶙峋,看似擋道,其實,似阻未阻。有塊大石,似佛座基,云海說:“我們走上去,盤腿而坐,似羅漢。”女士不屑,誰愿做羅漢。我攀上去,云海也去了,潘潘姐也去了。我們還擺酷弄姿,留下倩影。
越第三座山時,這里櫻桃花,紫紅的,讓我眼前一亮。原來春姑打盹,打到這里來了。這里竹樹頗多,山灣,嶺上,都有楠竹,且很青翠。枯竹一地,雪扳倒的,太可惜了。路旁一松,樹倒伏著,平與地。云海率先坐其上,然后直立眺望。沅水碧綠,電站上,水面如氅,往黔城方向延伸。電站下,水面隱黑漆漆的巖石,我開始還以為是南絲(水草)。之后,大家都輪流登此松,拍照留影。
爬第四座山,這里樹木更盛,更茂。竹樹,依然是主旋律。雜木也都頎長碩大。仰視,密巖觀清晰可見。道觀前,水泥路,干凈。兩旁舊竹籬,夾道歡迎。籬園,菜蔬長勢平平,但還是青澀的,很環(huán)保。道觀,坐落峰頂,磚屋,書碩大“三清觀”。觀里菩薩,該有的,一個也不少。更讓我驚奇的,立道觀廚房屋頂,觀洪江城區(qū),有“會當(dāng)凌絕頂”,洪江盡收眼底的感覺。那沅水,如翡翠玉帶,三橋如玉帶上的佩飾。車流,是佩飾變幻色澤的綴物。蘿卜灣(地名),玉帶回旋。我簡直不敢相信,立密巖尖道觀,看洪江周邊及城區(qū),就像作戰(zhàn)室看沙盤模型。目之所之,驅(qū)車就得很長時間。沙灣,近在咫尺,驅(qū)車須二十余分鐘。天邊,安江,那些高大的樓房,模糊而又清晰,從沙灣過去,還得半小時。
俯視玉帶沅水,洪江區(qū)桂花園一覽無余。打小,我就知道桂花園,我們公溪河的,要去洪江鎮(zhèn),必經(jīng)桂花園,因此對它頗熟。可我就是搞不清,桂花園到底有多大。我們那時上街,沿途都叫桂花園,甚為納悶。今日立密巖尖道觀,方知,桂花園也不大,盡在我視線內(nèi)。原來神秘的化工廠,也是那么毫無生氣,周遭,好像是被火燎過,黑漆漆的。
如你朝更遠處沙灣鄉(xiāng)瞅,也是那么清晰,甚至連去我苗寨的路,隱約也能見山邊。
不知誰喊,吃午飯了。
我知道,道觀里吃齋,柴火飯,噴香的。看看菜,豆豉辣子一盤,清炒香干一碗,腌菜、白菜各一碟。我們是與會同游客,十二人共進午餐的。說實在的,人餓著,什么都好吃。大家吃得很香,不停地夸獎大師傅廚藝高。大師傅被夸得,臉和脖頸上的瘤子,更加凸出。
我們也沒原路返回,從道觀背后盤旋公路而下。公路,泥新鮮,雨水洗滌過,黃石裸露,走起來還蠻干爽。誰曾想,這一路,黃泥路與水泥路間雜,蜿蜒盤桓。可足足比上山,路遠了三倍。但我不覺得吃虧,沿途風(fēng)景迷人。山嶺山灣,竹海深深,別墅幢幢簇新。也不知為啥,一片竹林,全部折斷,倒伏枯干。同行估摸,也許是大雪的杰作。大自然就是如此神秘,這片林,一枝青竹葉都沒有,竟如此蒼涼。它上面的,婆娑青青,下面的,扶疏郁郁,偏偏就中間這塊竹林,沒丁點新綠,也沒斧鑿的痕跡。云海說:“大自然冥冥中,很多現(xiàn)象就是如此神奇,無法解釋。”
山灣,楊家灣水庫,枯水,些許魚兒,成群嬉戲,盡收眼底。庫下一股清泉,瀑流嚯嚯聲響,給這寂靜的山林,增添了魅力。我們像入了曠古的原始森林。壩體,是青石巖砌成,是“文革”時的樣式,可惜巖石表層風(fēng)化了。
我們繼續(xù)沿公路,傍庫溪直下。路很陡,我們倒著走,確實,膝蓋舒服些。此時,不用閉眼,聆聽溪水,那嚯嚯嚯的聲響,讓人越來越恐怖,仿佛進了重慶武隆的天坑。唯有不同的,這四圍是一汪竹海。越往下,嚯嚯聲越大。快之山腳,那嚯嚯聲漸小。豁然,溪畔出現(xiàn)房屋,一看就不是一般民居,像農(nóng)家樂。我們朝它再下一陡坡,在樹木掩映中見“巖砣桃園山莊”。莊園門旁的梅,起初,我以為是桃,開的正旺。那些人為的小紅花,更引人注目。
同行周女士(臨時隊員),本地人,說:“里面還有搖搖橋。”我們魚貫而下,溪兩岸,確實連著鋼索橋。橋身,裝扮的,如新婚典禮上的花廊,甚美!我們走在上面,周女士還故意搖一搖,我感到害怕,腳軟綿綿的,疾步過溪。也不知咋的,踏上了實土,方覺安全。過搖搖橋,桃園,還真名不虛傳,栽種著很多桃樹,可惜今春與我黔城一樣,也還沒開放。連花骨朵,都一樣,還很小很小。
出的山莊,對面的化工廠,矗在眼前,我們方知,離上山的地方很遠了。云海乘公交去開車,我們一路漫步,方知這里不是我兒時記憶里的桂花園,而是桂花園的灘頭村。
下午五點,我們返回了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