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情,與春離別,與夏邂逅。仿佛在春寒與夏暑之間,從來都沒有過渡,除了倉促,便是短暫。
初夏的陽光,多了幾分溫度,也多了幾分力度。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到處都生發出比春天更加蔥蘢的綠意。一束束陽光,并不是灑落,更像是刺破蒼穹而來,它們穿過密密匝匝的樹葉,便款款投落下樹影,與穿越的光點纏綿交錯。風來時,頭上是沙沙作響的樹葉,腳下是斑駁靈動的光影,單單只是這樣靜靜地聽著、看著,也總會在不經意間感覺到絲絲的愜意。
初夏的天空,碧藍如洗。在一望無際的廣袤間,或是泊著三兩朵白云,也或是飛過幾只不知名的小鳥,心胸也仿佛變得寬廣、閑適了許多。在晴夏的天空下,這樣簡單的駐足觀望,像是能夠撫平心緒間偶爾皺起的褶痕,艱難的過往也總會在頃刻間得到遺忘,生活里所有的大事小煩都會煥然消散。
初夏的清晨,沒有了料峭春寒,顯得溫潤而不燥。同樣是上班三點一線的奔波,卻之于春天多了些許安暖,之于秋天少了些許落寞,之于冬天有了熱情與蓬勃。苗圃俏立的花枝搖曳生姿,田田碧葉在樹梢婆娑,曲徑深深處早已綠草成茵,初夏的清晨像是在譜寫著的一段詩話,低眉間,也剛好叩開了這一季正蠢蠢欲動的點點詩心。
初夏的夜晚,很安靜,留給你很多想象的空間。日落黃昏,暮色朦朧,夕陽的余暉像是一張從西天外斜織過來的大網,一層一層地鋪遍視野所及之處。透過經年的窗棱,看院墻外陪伴記憶成長的老槐樹,先前掛滿枝梢的槐花,早已在斜風疏雨中凋盡。此情此景,我將李清照的“風住塵香花已盡”與陸游的“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擰成一股,由表及里,有因有果,耐人尋味,別有韻致。看著看著,想著想著,夜色愈來愈重。于是,甜睡在心靈一隅——兒時等著數星星的記憶便開始悄然蘇醒:斜靠在門闌,四十五度仰望,從起初的一顆、兩顆,到漫天繁星綴滿夜空,等到后來數得亂了、倦了、打盹了,便在晾臺鋪上一面葦席匆匆地睡著了。
四時不同,愛者各異,四季總會與你如約相見:春來芳草碧連天,夏至荷風送香氣,秋起滿階紅葉暮,冬回雪月最相宜。一季,總會奏響獨屬這一季的優美旋律;一季,總會描摹出獨屬這一季的山水流長。我們從周而復始的四季中走過,我們追趕著時光的洪流,時光的洪流也涌動著我們,低眉間,四季的第二站已經緩緩地向我們走來——初夏,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