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半明半陰的眼眸,藏著太多心思,讓旁人無法猜透。
站在你身旁,很近,很近,可那心事卻又距離我很遠,很遠。熟悉又陌生的氣氛鎖住我,呼吸難免多了一些低迷,連幾次交談的話語內容都語無倫次。我緩緩走過小池,試著拉開彼此的距離,不想被莫名的壓抑得六神無主。
你一直沉默,似乎云讀懂了那心思,剛剛還烈陽高照,一會兒一朵烏云像一層紗布遮住所有。夕陽在雨中落去,那一側山上似住著一位巫師,在念著邪惡而古老的秘術,一會兒刮起了暴風,我失了心神,尋著風的軌跡,緩緩伸出手,用指尖去觸碰風的溫度。
忽然,笨拙的雨滴機械地打在我的指尖上,一點兒也不疼,滲入一絲秋的涼意,我為之一振。我回身,你嘴角勾起邪邪的笑,宛如地獄的惡魔,在太陽雨禁錮下猙獰,牢牢地拽住我的衣袖,那般虛弱,又那般惹人恐懼,抵抗來自暮色下陰影的威脅。
凝望山峰處,壓城的烏云,扯住夕陽拖尾的裙擺,三三兩兩離群的鳥兒,竄入一片神秘的樹林,失去了音訊。你借一丁點兒光的縫隙騙過烏云,隨我側過身踩著草地走向屋檐下,心緒格外的敏感,一股不詳的波紋成形,記憶一下子變得蒼老,漸次模糊。
我聽見了,你在憂傷,憂傷一座老城,一頁頁泛黃的老信紙,一段一個人的老故事。在淡藍色的煙雨里,哼著老歌的調調,烙在秋葉紋理的音符,心疼老去的日子。一葉驚秋,你結著秋的幽怨,一陣清靈的出塵,悲憫夏日的天色,變卦的情緒,在窗欞上敲動,任誰也琢磨不透。
等黃昏漸深,你累了,斜倚著潮濕沉沉睡去。我淹沒在深沉化不開的夜色,抖落一身瑣事牽絆的疲憊,慵懶地縮在冷清的角落,一個好地方,平添幾分神秘。依稀聽見草叢間的秋蟲低吟,小竹林的竹葉喧鬧,心擱置期間,宛如影子的姿態,開始沉默。
緩緩閉上雙眼,那些人間的一點刺痛次第枯萎,任憑暫短的安寧席卷而走。世間,一些小事兒總會在煩惱時綻放,在平靜下凋謝,影子擺脫了所有的桎梏,安逸地睡了。
長廊的燈在腳步聲中驚醒,你在一抹溫軟的色調下走出,在溫情的角落陪伴,身影拉長。我在無聲的世界深思無數的回顧,定格在過去的故事,斷根弦的舊吉他,斑點侵蝕的舊郵票,無味涼薄的字眼,收尾時不再咄咄逼人,或深或淺,都會是觸不到的永遠。
秋,沒有等我,低調的清瘦一夏,跋扈的清涼一地。神秘的城堡,古老的藤蔓囚禁我的憂傷,影子任性一次都顯得尤為奢侈。或許,日子最好的色澤是一無所有,便不會為錯驚慌失措,不會為傷動容得唏噓不已。
我總認為,恰好的小日子,會遇見恰好的人和事,不過是一世陰差陽錯,不過是一次次因緣巧合,不去掙扎,不去厭倦,便可悠然過好當下。也許,多年以后,撫之悵然都凋零的無跡可尋,銘心刻骨都模糊的無法辨認。
最好,任憑歲月的告白,我出演我的本色。好讓那經年的心底褪去憂傷的色澤,你陪我打個冗長的盹,在向光的角度跳躍,應和我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