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漸漸遠去,秋不約而至。
火辣辣的陽光,把還未成熟的玉米,打得一敗涂地。焦黃的玉米桿像母親一樣,摟著還未發育的孩子,軟綿綿的倒在立秋的門檻上。
風,也像剛蒸煮似的,粘粘糊糊,貼著皮膚。汗水從肌膚里冒出來,然后形成涓涓細流,在額上、臉上、背上流淌。
林間的蟬,貼著枝干嘶聲力竭、不知疲倦的“知了,知了”。小河的水也瘦了許多。
據說,這個秋天立秋了,接下來便是幾個“秋老虎”。還真的應驗了,半個月過去,太陽天天高高的懸在空中,潑灑著它那永遠也灑不完的熱量。云兒不知道溜到哪兒去了。
日子就這樣悄悄過去,沒過幾天,在老家干活的堂弟,在朋友圈里,曬出一簸箕的包谷粑——把我饞的口水直流。
看著那黃橙橙的冒著熱氣的包谷粑,小時候吃包谷粑的情景襲上心頭。
小時候的我,還生活在人民公社的“集體”里,雖然沒有吃“大鍋飯”,但是我們組里已經把田土分成幾個小組,幾個小組分工單干。因而,人們干活的積極性大大不同往日,日子就稍微有些好轉。但還是免不了頓頓雜糧過半,那些雜糧就是我們現在所謂的紅苕、洋芋、胡豆等。當然,用沒有飽滿的包谷做包谷粑,就是家常便飯。
做包谷粑的工序,看起來挺簡單,做起來就不太容易。
首先要將那些未長得飽滿的包谷子扣下來,用冷水泡上幾天,然后用石磨磨成漿,這個漿,干了不行,稀了也不行。
磨好的漿,要添加蘇打發酵,蒸出來的包谷粑才軟和。包谷粑剛剛出來的時候,挺好吃的:淡淡的桐葉味,混合著包谷的香,再配上那南瓜湯的清香。那口感,那吃相,實在沒法言喻的了。
更好吃的是,在磨漿時,放上些許新鮮豆子,蒸出來的包谷粑更爽口。不過那時候的一般人家,是沒有這種奢望的。
可是,大多數人家,為了節約糧食。往往將吃不了的包谷粑涼起來,等到吃飯時間,便把包谷粑放在火里燒一會,等到有鍋巴的時候,那香味就竄出來,和著一鍋南瓜湯抑或洋芋湯,呼嚕嚕吃起來。那味道又是一番景象。
后來改革開放了,電也通了,人們的生活條件,生活方式都產生了極大的變化。特別是機械化產品的出現,雜交水稻的推廣,人們再也不存在缺少吃的了。那個用石磨磨出來的包谷粑的味道,就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唉!什么時候才能吃上石磨磨出來的包谷粑的味道呢?也許再也沒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