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從小胃口不好,很瘦。也只有剛理完發時,那張瘦削、白皙、缺乏血色的小臉兒才因為頭發短而稍顯圓潤。每當這時候,妻子便會捧起兒子的臉蛋兒心疼地說:“寶貝兒,你啥時才能多吃點飯長胖一些啊。”
起先,我倆認為兒子胃口小、偏瘦是遺傳造成的,因為我、妻子和妻弟小時候都是只吃一點就飽,而且都瘦得跟麻稈兒似的。加上兒子的身體很健康,我們對他的吃飯問題就沒太在意。
直到兒子三歲時的一天,我和妻子的觀念才被徹底顛覆。那天,我們全家去一位東北籍好友家吃飯。開席后,兒子根本不上桌,只顧跟好友家的孩子一起玩耍。過了一會兒,妻子隨手夾起一塊色澤金黃、外酥里嫩的油炸小酥肉塞進了兒子的嘴里。誰知他吃過后,便一趟趟往餐廳跑,點名要吃油炸小酥肉,后來索性坐定了,又從糖醋小排、鍋包肉吃到烤汁茄子、東北亂燉,胃口前所未有的好,直吃得我倆驚掉了下巴。
從好友家回來,我倆很內疚:以前總是責怪兒子不好好吃飯,卻從不反省自己做的飯菜是否可口,以及如何勾起兒子的食欲,翻來覆去就是醋熘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蒜薹炒肉等等那“老幾樣”,兒子當然沒興趣吃啦。
于是,我們從網上找來菜譜,嘗試著給飯菜變換花樣。我主攻“香”和“味”。每個休息日的早上,我都要來到菜市場采購當天食用的新鮮食材,回家后便會在廚房上演一場鍋碗瓢盆協奏曲。從紅燒肉、燉羊排,到清蒸鱸魚、油燜大蝦,再到蘿卜汆丸子,小炒扇貝肉……前后嘗試了不下20種菜品,而且味道也得到了妻子的首肯;主食的品種也算豐富,有老北京炸醬面、餡餅、炒餅絲等等。
妻子主攻“形”和“色”。她最拿手的是蛋炒飯——將充滿彈性、粒粒分明的米飯用蛋液包裹均勻后大火顛炒,隨即加入綠油油的青豆、紅彤彤的胡蘿卜丁和瑪瑙般的火腿粒點綴其間,出鍋裝碗再倒扣在盤子上,好似一塊香氣四溢的金子,真有點揚州“碎金飯”的意思;此外,還有易于消化、老幼咸宜的疙瘩湯——番茄切碎下鍋翻炒,加水化為酸甜濃郁的番茄湯,面粉和水輕攪,變成顆顆珍珠一樣細膩潤白的小疙瘩,倒入湯中與紅番茄、綠蔥段、白蒜片、黃蛋花交相融合,再加少許營養豐富、味美肉鮮的海參丁提鮮,便造就了軟糯鮮香、最普通而又最美好的家常滋味。
可是,盡管我和妻子用心良苦,兒子的胃口也只是偶爾好些,并沒有明顯的改觀,有時甚至成為神仙般的存在——要么一天到晚只吃幾片餅干、幾盒酸奶,要么小雞啄米似的吃上幾口飯菜便推碗下桌,卻仍然精力旺剩得上躥下跳,以至于我倆經常懷疑:這孩子難道真是靠光合作用就可以長大的“飯渣娃”嗎?
為了讓兒子長期、穩定地擁有一個好胃口,我倆又嘗試了很多方法:讓他多在戶外瘋跑瘋玩,增加能量消耗;每晚臨睡前按摩肚臍四周,加快腸胃蠕動,促進消化;購買各種卡通形象的兒童餐具來激發食欲;嚴控酸奶、糖果等零食的攝入量……可謂腦汁絞盡,但兒子就是不給面兒。
我們甚至對同事的建議動了心——帶兒子去中醫院針灸科,請醫生給他扎手指上有助于增進食欲的四縫穴。可一想到這種治療方法有些“殘忍”,畢竟十指連心,加之兒子對此非常恐懼和反抗,也便作罷了。
正當我們愁腸百結之際,一位學醫的鄰居朋友給我們吃了顆“寬心丸”。“既然體檢結果沒問題,孩子也在標準范圍內正常地長高、增重,吃的少點也沒關系,別一個勁兒地催促孩子多吃,碎碎念會讓孩子覺得吃飯是件很累的事,弄不好還會產生抵觸心理,”朋友語重心長地說,“吃得少并不代表不愛吃,吃點就飽,說明飯量小,可以少食多餐,這樣就不會因為吃得少而營養不良了。”
路漫漫其修遠兮。看來,面對兒子成長過程中的各種問題,頭一次為人父母的我們還需要不斷學習、持續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