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上蒼,從陰影里走到陽光下的感覺是如此美好,積極的勵志故事,激勵一生
寄語:今天分享的文章來自一個貧困山村出生長大的姑娘,在重男輕女的背景下,她背著沉重的心理包袱從農村走向城市,從中國走向世界。一直到30多歲的時候,成了倆娃的單親媽,經歷過了人生無數坎坷,生活定居在美國舊金山,才領悟到一些真理,才真正從心底里認同自己。人生跌宕起伏的背后,是自我意識的崛起和愛的覺醒,歡迎閱讀,我們一起來領略一下真諦。
1、灰暗的童年
我是1980年出生的。16歲進城讀高中之前,大多數時光在山腳下的小山村度過。這些紅磚房子是90年代初沿海經濟改革風吹過小山村,大家一窩蜂開始建起來的。更早些時候,也就是我十多歲之前的時光,全是灰黑色泥瓦房。
童年的很多記憶,也是暗暗的灰黑色。
當時的農村,家家戶戶都種水稻,而且必須種,因為是農業戶口,要向國家無償繳納農業稅:1畝田總產出大約1000斤,要交100斤稻谷的稅。商品不自由流通的年代,每年,以我們家為例,交完稅之后,一年有一兩個月是沒米吃的。怎么辦呢?向鄰居借,用紅薯,玉米等其他雜糧代替主食。物資匱乏的年代,人們對食物都加倍珍惜。小時候,要是吃飯把飯粒丟到桌子上,我爹會罵甚至拿筷子打頭。家家戶戶都養著雞鴨,誰家要是丟了一只雞,雞主人從村頭厲聲罵到村尾:“爛肚腸咯斬頭鬼咯,哪個短棺材偷了我家的雞……”。
我們的村莊處在丘陵地帶,稻田分布在各處有梯度的山凹灣谷里。水稻的整個生長期,都需要有水來灌溉。所有的稻田旁邊,必須有一條流水的渠道。雨水充足的年份,渠道里蓄著水。干旱的時候,附近水庫定期開閘放水補充。有了地勢上的梯度,必然有水資源的分配不均勻。小時候,我見過聽過村民們為了爭奪有限的水資源,揮舞著鋤頭木棍打得頭破血流。打架的時候,男人上場,女人退后。種水稻是環環相扣的龐大工程:育田播種,插秧除草,撒肥,收割曬干揀選,要有好收成,一個都不能出錯。每一個環節,都是極大的體力勞動付出。而這一切,男人是沖鋒在前的排頭兵。
男丁,在農業社會里,的確是一個家族引以為傲的最大資本。不幸的是,女人被推到幕后,農村里普遍存在對女性的輕蔑與漠視。
我們的村莊只有幾十戶人家,小時候,跟我年齡相近玩在一起的,全村差不多有十來個男孩和另外三個女孩。三個女孩名字的最后一個字都是萍,每個萍,都有一個弟弟。聽說(但愿只是聽說),很多女孩,一出生就被送走,或者,直接倒馬桶葬到樹下。村里凡是生了兒子的女人們,嗓門都很大。我奶奶嗓門也很大,她生了三個兒子。我大伯養了三個女兒,二伯有了女兒后有了一個兒子。我爸媽生了我這個女兒之后,計劃生育開始實施,但是他們東躲西藏要生老二,老二是妹妹。很小我就知道,我哥最得奶奶寵,是因為他有雞雞。我也想被寵啊,也想要有小雞雞,所以學男孩站著撒尿的樣子,以為有朝一日能長出來,結果只是尿濕了自己的褲子。
農忙的時候,家里缺男丁干田里的活,女人也得跟著下田。從8歲開始,我幫家里下田勞作。山谷里的稻田,并不是想象中的風景畫。稻田里,只要有水,就寄居著一種叫做螞蟥或者叫做水蛭的軟體小生物。這是一種滑溜溜的變態吸血鬼。它可以悄無聲息爬到人的小腿,在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吸血一直到偏平的身體變成圓鼓鼓的小球。被螞蟥吸飽血后的傷口,一直會血流不止,甚至發腫鼓膿變成爛瘡疤,幾個星期都不好。有一次我彎著腰,拿著鐮刀割水稻,低頭看見右腿的褲腳變紅了,挽起褲腿,一條吸飽了血之后圓鼓鼓的螞蟥掉下來。瞬間,我全身豎起雞皮疙瘩,崩潰尖叫著像瘋了一樣,三步并作兩步跳躍著跑到岸上,看著鮮血直流的小腿,哭著懇求父母別再讓我下田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對這種身體扭來扭去的線條形小動物,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和厭惡。
以后每次到了田邊,我媽會說,你不用下田了。但是我爸會給我下任務,要求一定要完成某一塊區域的勞作,才可以。我爸是家里的權威,小時候我是懼怕他的。我媽,不知道是不是沒生出兒子的原因,從小,我就沒聽過她有大嗓門說話的時候。很多時候,她做飯洗碗掃地干農活,家里家外忙個不停,低著頭不說話。也有可能,她都沒有說話的機會,因為家里的一切,基本上是我爸做主說了算。
稻田收割結束閑下來的時光,我爸是個藤椅竹工匠:劈毛竹,把竹條放在火焰上烤,折彎成椅子的各個部件,架子搭好之后,用塑料藤在空隙里編織一些幾何圖案。我媽是嫁給我爸之后,學著做編織塑料藤那部分的活。她常常被我爸罵,罵腦子笨,手不靈活,編出來的圖案不好看。有時候我爸憤怒了,一腳把我媽編好的椅子踢倒在地,拿刀拆掉,自己重新動手修好。即便這樣,我媽還是不吭聲,轉身去干別的家務活。
這樣的氣氛,對兒時的我來說極其壓抑。而這壓抑,沒處言說。十歲左右有一次,剛過完年,我爸又在罵我媽,窗外是鄰居一家人在咯咯咯大笑。我拿起一塊木炭,在白墻上寫了幾個字:別家樂,我家愁。然后我媽和我爸,平生第一次大嗓門,惡狠狠地盯著我,輪流質問:這種話你也想得出來,啊?你愁什么了?缺你吃缺你穿了?我們家犯得著你愁死啊?……
從此以后,心里所有的不滿和痛苦,埋在心底,跟父母是不能說的,因為說了,可能遭來更多羞辱和謾罵。很小我就知道這一點,察言觀色是為了保證生存練就的本能。
我妹妹有一次,被村里的小男孩欺負,哭著回家,結果我爸劈頭蓋臉一頓毒打,嘴里嚷嚷著:“我叫你這么笨?別人欺負你,不會還手,啊?哭,還哭?再哭我打死你!”我躲在門后看我妹妹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樣子,年幼的我,對更年幼的妹妹充滿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誰叫你這么笨呢!我們的父母,不像別人家的父母,看到自己孩子被欺負的時候,會拉上孩子去討公道。
父母不會保護自己,在外只能靠自己。在農村,男孩對女孩的態度,跟他們的父輩一樣,別說尊重,更有可能是赤裸裸的武力威脅。我上小學的時候,學校跟家里相差兩公里的路,每天自己走路上下學,要路過一大片遠離人煙的綠茶地。有一天,路上被五六個年長的男生攔下,幾個男生在互相訕笑慫恿著,商量著誰先上:“小妞,來,陪哥們兒玩玩!" 十二三歲的我,冷冷的看著他們。眼看著一個男生,在后面一片起哄聲中,張開雙臂撲倒過來。快靠近的時候,我猛然抬起右腳,朝他的褲襠下面,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踢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