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仕途
3。心安
孫金出發(fā)的那天清早,在局機關(guān)門口遇到了老邱,老邱說:“不是在上報你的任用材料嗎,你怎么外出?”
聽孫金解釋后,老邱說:“這可是關(guān)鍵時刻,不能掉以輕心。別人的肉能貼到你的肋骨上嗎?非常時期就要采取非常手段,你要找人過問和關(guān)照才行!”
路上,老邱的話讓孫金好像有件事如鯁在喉,總感到惴惴不安的。是啊,這個時刻,涉及自己前途命運的關(guān)頭,自己卻優(yōu)哉游哉流連山水,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一旦出現(xiàn)意外該怎么辦呀?
他又想,好在有牛局長呢,他是竭力舉薦自己的,也是許諾過的,官場上有經(jīng)驗,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因為心里有事,無論是逛哪兒,他均心不在焉,連走馬觀花都算不上。第三天,在海濱浴場,他踩著細(xì)膩的白沙走進(jìn)溫暖的海水,剛剛向前游了三十幾米,便忙轉(zhuǎn)身回到了岸上。
剛回到岸上,孫金便撥通了省城葉松的電話。葉松是他的同學(xué),是對口上級的一名副處長,人事任免由他們處批復(fù)。他說:“老同學(xué),過幾天我們局要把任命我當(dāng)副局長的報告打上去,等市局同意后肯定要上報你們,你千萬給理順和關(guān)照一下。”
葉松說:“老同學(xué)嘛,客氣什么?你放心,等提拔你的報告一打上來,我馬上找處長和廳長通融,保證萬無一失。”
“到時候我請你喝酒。”
“好啊,我一定一醉方休!”
孫金苦著的臉終于舒緩了,禁不住對著手機開心地大笑起來。
4。酒局
孫金是在一個晚上回到縣城的。第二天一上班,牛天就說:“快,你準(zhǔn)備一下,咱倆到市局去請?zhí)K局長他們,只要市局的頭頭腦腦點頭應(yīng)允了,你的任用事宜也就萬事大吉如同進(jìn)保險箱了。”
孫金屁顛屁顛地說:“好,局長,一切都聽你的。”
來到市區(qū),按照牛天的吩咐,牛天去市局,孫金直接到市賓館預(yù)訂餐室。
快到中午下班的時候,蘇局長一行來了。蘇局長一來就當(dāng)仁不讓坐在了餐桌的上首,其他什么辦公室的、組織人事部門的七八個人也秋葉一樣紛紛落座。蘇局長身著淺褐色套裙,面無表情,像一尊刻板的銅像。
頃刻,菜上齊了,無非鮑魚、龍蝦、大閘蟹等大家司空見慣的海鮮。
牛天開口說:“今天我做東,有幸請來蘇局長等諸位領(lǐng)導(dǎo),咱們閑話少敘,就是要開懷暢飲,喝它個天翻地覆。”
臉色一直像掛著霜的蘋果一樣陰陰的蘇局長,終于露出了少許笑容,她說:“好,都聽牛天的,而且,要一律喝茅臺,誰也不能藏奸!”
機敏的孫金已經(jīng)適時地把酒給各位斟滿了。
牛天舉起酒杯,說:“感情鐵,喝吐血,咱們先干一個。”說罷,他就率先干了,并把酒杯朝下來了個倒掛金鐘。
蘇局長也爽快地干了,大家什么也沒說,都一一干了。
人們都很盡興,酒局進(jìn)行得很順暢。漸漸地,多數(shù)人都微醉了,從拳的角度或從酒的角度一對一“較量”起來。
牛天和蘇局長劃拳,竟連續(xù)輸了三個。
牛天哀求道:“蘇局長,免我一個吧?”
蘇局長意味深長地望了他一眼,說:“你快喝吧,這回你們班子可是按照你的意愿安排的,你就偷著樂去吧,你當(dāng)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
牛天討好地說:“什么事能瞞過蘇局長您呀,我喝還不行嗎?”
分別時,蘇局長親近地拍拍孫金的肩膀,說:“小孫,好好干。”就率領(lǐng)眾人鉆進(jìn)了轎車。
在回縣城登車前,牛天悄悄對孫金說:“前幾天給你報的表,又和領(lǐng)導(dǎo)喝了一頓,該走的過場都走了,你就靜候佳音吧。”
5。姜是老的辣
等待的時間并不漫長,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但在孫金的意識里卻無比漫長。
任命終于下來了,其結(jié)果讓孫金始料不及,大吃一驚!那紅頭文件白紙黑字寫著,根據(jù)工作需要和經(jīng)考核測評,特任命梅蓮為副局長。
是老邱把文件傳給他的,他揉了揉雙眼,仔細(xì)看了一遍,問老邱:“怎么會這樣?”
老邱耐人尋味地笑了,說:“仕途的事兒瞬息萬變,誰能說得清?”
孫金呆坐在辦公桌前,沮喪地垂下了頭。
孫金隨老邱去了洞天酒樓,懨懨地坐在酒桌邊,一言不發(fā)。
牛天安慰道:“孫主任,這次是臨時動議。上面說要在領(lǐng)導(dǎo)隊伍充實年輕的女干部,梅蓮這兩條都具備,就讓她撿了個大便宜。”他又信誓旦旦地說,“孫主任啊,你不要著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我牛天在,遲早要把你提起來!”
孫金什么也沒說,只一杯一杯飲酒。
在慶祝梅蓮高升的酒桌上,梅蓮很活躍,她主動出擊,一手舉著酒杯一手拎著酒瓶繞場一周,一一和眾人碰杯。
不久,孫金醉倒了,梅蓮也醉倒了。老邱說:“孫金是酒入愁腸而醉,梅蓮是喜極狂飲而醉啊。”
后來,牛天說:“酒喝干千杯也如此。我下午還有個會,咱們散吧。”
老邱問:“誰去送梅蓮呀?”
孫金居然霍地站起身來,說:“我是辦公室主任,為局長服務(wù)是我的責(zé)任,當(dāng)然還是我送!”說完,他就把梅蓮攙了起來。
兩人剛剛走進(jìn)梅蓮的寢室,梅蓮就像蛇一樣把柔軟的手臂纏繞在了他的脖頸上,說:“牛局啊,你可真牛啊,幸虧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果然姜是老的辣啊,你在官場可修煉得到家啦”。
孫金被一股沖冠的大火燃燒了,他一下就把女人摁在了床上,縱身撲了上去……
事后,孫金給葉松打電話,問:“你到底收沒收到提拔我的報表呀?”
葉松說:“什么呀,當(dāng)初就沒有報你!你給姓牛的那些領(lǐng)導(dǎo)表示沒有?”
孫金愣住了:“沒有。”
葉松又問:“那個梅蓮長相如何?”
孫金局促地說:“像扮演潘金蓮的演員。”
葉松氣急敗壞地說:“完了,人家早就預(yù)謀好了,只是在耍你,怕你干擾。現(xiàn)在木已成舟,你還能怎么辦?”他又說,“也好,你頭腦這么簡單,就是到官場也沒法兒混!”
孫金不理解:“要提她就在財會室提,還要她到辦公室干什么?”
葉松說:“那是過渡,當(dāng)官兒基本是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上!”
孫金呆呆地凝視著手機屏幕,眼睛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