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醫
自此后,王員外的病是一日比一日重。
翠芝心疼他,又到處去請郎中。但附近的郎中都給他看過病了,知道他那病無治,現下聽說他病得更重了,去看了也還是治不了,就更不敢去了。可憐王員外生著重病,卻沒郎中肯給他治,就只能躺著等死了。
這日晚間,王員外看著在一旁垂淚的翠芝,忽然問道:“肖郎中說我能活3個月,現今已過了多久了?”翠芝想了想說:“有20天了。老爺,你就不要再想了,沒準兒啊,你的病哪天就忽然好了呢。”王員外苦笑著說:“郎中們都不給看了,又怎么會突然好了?我問你,這幾日白天,你都上哪兒了?”
翠芝道:“我去給你請郎中啊。再怎么求,再怎么給銀子,他們都不肯來呀。”王員外無力地道:“肖郎中都沒法治的病,就沒人再給看了。你也不要再去求他們了。我好累啊,先睡了。”翠芝服侍他睡下,吹滅了油燈,回到自己房里。
王員外躺在那里,思前想后,卻是睡不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員外還瞪著眼想著他的心事。忽然,他聽到“吱呀”一聲輕響,那是房門打開的聲音。是翠芝出去了?可這么晚了,她怎么會出去!王員外所住的,乃是三明兩暗的5間北房,中間3間是客廳,有門通向院子里,兩邊各有一間暗房,只能通到客廳,卻沒安門。他得病后,自己住了一間,另一間就讓翠芝帶著兒子住了。
他悄悄爬起身,先摸進了客廳里,再摸到翠芝門外,豎著耳朵聽著。這一聽,就聽出了蹊蹺,翠芝房里,傳來了喘息之聲。電光火石間,他心中的疑團迎刃而解了。
他早就懷疑翠芝外面有人了。不然,他埋藏在狗窩下面的銀子,怎么會有人覬覦?那條會聞銀子的細狗,不過是擺擺樣子的,蒙他的。其實呢,是翠芝把藏銀的地方告訴了那個人。翠芝白天里跑出去,說是給他找郎中,可未曾找來過一個郎中啊,只能是跟野漢子幽會去了。現在倒好,野漢子居然找上門來了。
他強忍著心中的憤怒,悄悄地掀開門簾,熹微的月光下,只見翠芝的被窩中,兩條黑影正緊緊地抱在一起。王員外被氣得血脈僨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把扯掉門簾,沖進門去,大喝一聲:“奸夫淫婦!”他撲上去,就掐住那個野男人的脖子。
那野男人先是一驚,接著就擺脫開他,然后竟和他搏斗起來,一邊搏斗一邊還惡狠狠地說道:“你個棺材瓤子,早死早讓道兒,我送你一程吧!”王員外快氣瘋了,他使出渾身的力氣,和野男人斗在一處。
過了半炷香的工夫,王員外和那個野男人還打在一處,彼此不分勝負。忽然聽到“啪”“啪”“啪”幾聲響,火鐮打出火花,點燃了火絨,火絨又點亮了油燈。肖子文坐在桌邊的太師椅上,說道:“住手吧。”
王員外一怔,凝神一看,才看清打了半天的野漢子居然是個姑娘,不覺呆住了,瞪著眼睛不知道說啥好。那姑娘氣道:“爹,你還說他有病呢,身體虛弱至極,讓我讓著他。可你看看他,有勁兒著呢,把我打得傷痕累累呢!”
王員外忙著下了炕,急切地問道:“肖郎中,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兒啊?”肖子文道:“我就想治治你的病。你跟我姑娘打了這么半天,還敢說你沒力氣?”王員外驚得瞠目結舌。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剛才,我都忘了得病這碼事兒了。”
肖子文這才說,王員外得的這個病,叫死心癥。說白了呢,就是銀子掙足了,老婆賢惠,兒子懂事,啥啥都有了,他心里沒有奔頭了,那心就死了。心一死,那五臟六腑,還有四肢,就都跟著死了。雖然從外表看不出病來,但實際上已經死了。要想治這病,唯一的法子就是讓他活過來。怎么活呢,他考慮到王員外的情形,就給他開了3個方子。
第一個方子,就是嚇。那天不給他治病,還告訴他只有3個月的活頭兒了,就是這個方子。第二個方子,就是驚。那天夜里來偷銀子,就是想讓他驚到。第三個方子,就是怒。今天就是最好一個方子了。在前兩個方子的作用下,王員外今天怒到極點,這才跟肖姑娘打了半天,力氣也就在不覺中恢復了,那病也就好了。
王員外給他深施一禮,愧疚地說道:“謝先生教誨。”肖子文道:“你可明白了?”王員外說:“明白了,明白了。先生給我提示了兩個場景,我已然明白了。我若死了,家財必被歹人所惦記,翠芝卻無力保護;另外我若死了,我妻也難保周全。如此,我哪敢說盡到了丈夫的本分?
肖子文笑道:“不枉我一番苦心啊!”
他站起身,帶著閨女走了。
肖子文不用一針一藥就治好了王員外的絕癥,一時被人們傳為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