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
2。死人來電
這建材老板吳生安也是攤上了事才有求于劉云可的。
那天,吳生安哭喪著臉找到了劉云可說道:“劉書記,我兒子吳剛的事兒并未了結,又起事端了。”
劉云可說:“你兒子的事兒,不是當時就已經了結了嗎?”
原來,幾個月前,吳生安的兒子吳剛在一家夜總會喝酒時,強行與漂亮的小姐易娜娜發生了性關系。易娜娜告吳剛強奸,一紙訴狀把吳剛告上了法院。吳生安就花了10萬元請劉云可給予關照。
結果,法院以證據不足為由遲遲不予審理此案。
現在,吳生安哭喪著臉說:“聽說原告方已經有了新的證據,決定重新控告我兒子。劉書記,你說我該怎么辦?”
劉云可說道:“這個案子,你不必擔心。我上次就給法院田院長打了招呼,當時就沒找到證據,也沒有證人。那個小姐現在又說找到了證據,我想是知道了你是一個建材老板,想敲詐你一筆錢罷了。甭理她,車到山前必有路。”
在車上,劉云可鐵青著臉,悶悶不樂,司機小丁問:“劉書記,你還為手背上的‘正’字煩心嗎?”
劉云可點頭,又道:“小丁,還有幾天,縣里就要開一次大會,你說我這手上的字該怎么辦?”
小丁不假思索地說道:“劉書記,這好辦啊,你戴上一只手套不就行了。”
劉云可聽罷,搖了搖頭說:“這恐怕不好。與會時,聽說市委市府都要來領導,還有縣上的頭頭們,到會有一百多人,難免要握手啊,這戴著手套與別人握手,是不可能的。”
小丁建議說道:“有了,劉書記,你在右手上貼一塊傷濕止痛膏不就行了嗎!”
劉云可想了想,說道:“嗯,這個辦法好!”說罷,他的臉上泛起了多日不見的笑容。
當天晚上,劉云可的手機里又突然傳出了傅正冬的聲音。劉云可不由得慍怒地罵:“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只聽對方慢條斯理地說道:“是人是鬼都并不重要,劉書記,我調進城的事兒,你幫我辦得怎樣了?”劉云可的口氣變得強硬起來:“你想調進城,沒有那回事兒,也沒門兒!”
昨天接到“傅正冬”的電話時,劉云可確實嚇了一大跳,但畢竟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立刻就反應過來,這一定是有人惡作劇,或者是想借這件事情敲詐。他拿定主意,如果有人再冒“傅正冬”之名,打電話到手機上或住地的座機上,他馬上拒接。
縣里有規定,手機24小時不能關機,他也只能開著機。可“傅正冬”見打不通,竟每次都換一個號碼打過來。有時一個晚上打好多次,凌晨一兩點鐘了他還在打,使得劉云可成天人心惶惶,每天晚上睡覺時都失眠,白天腦袋也是昏沉沉的。他有幾次坐在主席臺上開會也哈欠不斷,真有些狼狽不堪了。
3。證據
這天,M市中級人民法院的何副院長和一名法官來到了大昌縣法院。何副院長責成大昌縣法院田院長盡快受理易娜娜被強奸案。因為易娜娜已經把訴狀交到了M市中院。起訴狀中稱,醫院已經出具了證明,證實易娜娜懷上了孩子,如果抽取胎兒的血樣化驗,再與犯罪嫌疑人吳剛的DNA一對比,就可以證明吳剛的強奸罪名成立。事已至此,大昌縣法院沒有任何理由再拒絕受理此案。
田院長急忙把信息匯報給了劉云可。劉云可見事已至此,便冠冕堂皇地說道:“田院長,既然市中院都在干預這件事兒,且原告又找到了鐵的證據,我的意見是,只能走程序依法審理了。不能因小失大啊,老田。”
這樣一來,劉云可收的建材老板吳生安的10萬元“好處費”該如數奉還了。到嘴邊的鴨子飛走了,劉云可很不高興。
可鬧心的事還沒完,劉云可因為“傅正冬”的事,拔掉了家里的電話線,沒想到他又打到了辦公室。劉云可叮囑下屬:“今后有人找,請他把電話打到我辦公室或手機上來。”
從那以后,好多天,劉云可都沒接到“傅正冬”打來的電話了。正當他暗自慶幸已經擺脫了“傅正冬”的糾纏時,這天,他收到一個郵政局送來的包裹。他拆開一看,不由得臉上變了顏色。
劉云可急忙去關了辦公室的門,這才仔細看包裹里的東西。這些東西是一個U盤、一封信和幾十張照片。第一張照片就是傅正冬本人的,照片上印有七天前拍攝的日期。更讓劉云可見了不寒而栗的是,照片右上角寫了“催命鬼傅正冬”六個字。
再看由“傅正冬”署名的信。“傅正冬”說,U盤里的內容是自己半年多以前那天晚上在劉云可家中行賄5萬元的全過程錄音。U盤只是備份而已。原音的錄音筆證據“傅正冬”自己保存著。
再看那幾十張照片,劉云可更是看得冷汗直冒——那都是劉云可受賄的證據。
4。落網
“傅正冬”在信中寫得很清楚,他要求劉云可,必須盡快把5萬元寄還給傅正冬,“傅正冬”同時寫給了劉云可一個工商銀行的賬號。他還警告劉云可,如一周之內,收不到這5萬元,那么十天以后,這幾十張照片和U盤連同一封舉報信,就肯定會寄給西南省檢察院,決不食言。
實在沒辦法,當天下午,劉云可就去銀行匯了6萬元給“傅正冬”提供的賬號上。不用說,那1萬元是“封口費”。
還有兩個懸念也該真相大白:
一個是“傅正冬”其人。傅正冬已經出車禍死亡是事實,那么這個假冒“傅正冬”的人是誰?其實他是傅正冬的弟弟傅正勇。
傅正勇在老家鄉鎮上開了一家照相館。他在哥哥死后,清理遺物時,發現了一支錄音筆。出于好奇,他聽了錄音筆里的內容,才知道哥哥為了調進城花了5萬元,多次打電話催問劉云可時卻只聽到推諉搪塞的托詞。
傅正勇好生憤慨,他決心要再找到劉云可貪贓枉法的證據。于是,這半年來,他“不務正業”地把照相館交給妻子去經營,而自己則跟蹤劉云可的行蹤。終于,他抓住了劉云可的狐貍尾巴,為哥哥傅正冬討回了公道,以告慰兄長的在天之靈。
第二個懸念是劉云可手背上的“正”字究竟是誰文上去的?其實是他的專職司機小丁干的。
司機小丁原來是在為縣委書記湯書記開車。湯書記去省城住院以后,小丁就臨時成了劉云可的專職司機。
給劉云可當專職司機不久,小丁心里犯起了嘀咕,這同樣是大官兒,當官兒的準則為什么有天壤之別呢?特別是當劉云可像吩咐仆人似的叫他去長途汽車站行李寄存處取了好多次大大小小密封了的紙箱后,小丁的心里明鏡似的了。在建材老總吳生安請劉云可燈紅酒綠花天酒地并受賄時,小丁出于義憤,在當天晚上開車送劉云可回家的路上,他把車開到了僻靜處,給劉云可手上文上了一個“正”字。至于劉云可當時為什么沒有知覺,那是因為劉云可當時喝得爛醉如泥,加之小丁用了在當中醫的父親那兒學的絕招針灸局部麻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