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蛇醫的規矩
黃釗庭從醫治蛇傷中,對草藥劑量有了感悟,覺得古厚德的祖傳秘方還可進一步改進。于是,把師父接到了鄉村蛇醫診所,一邊討論,一邊研制。
有一天,黃釗庭忽然恍恍惚惚來到古厚德面前,說:“師父,我不小心被五步蛇咬了。如果我昏迷過去,就請您老給我治療。”說著說著,黃釗庭就昏迷過去了。
古厚德吃了一驚,急忙用秘方給黃釗庭治療。想不到黃釗庭中毒已深,古厚德盡其所能,三天三夜才將黃釗庭搶救過來。待黃釗庭恢復后,古厚德瞪著黃釗庭問:“你是故意讓五步蛇咬的吧?”
黃釗庭愣了一下,說:“不是,是我不小心,我一時大意,沒有及時治療。師父,多虧您救了我一命。”
想不到,幾天后,黃釗庭又被五步蛇咬了。他來找古厚德,踉踉蹌蹌,指了一下手上被咬的地方,就昏迷過去了。古厚德大驚,再次給黃釗庭急救,8個小時后,黃釗庭才醒過來。
“你在做什么呢?”古厚德關切地問。
黃釗庭微微一笑,說:“師父,我在研究被毒蛇咬了以后的中毒過程,想改進一下治療配方,不用開刀放血,減少痛苦和感染風險。”
古厚德一聽,老眼發亮,半晌無語。
黃釗庭又進行了幾次試驗,對古氏治蛇秘方進行了新的改進。然后,黃釗庭又讓五步蛇咬傷,在古厚德監理下,以新配方治療,想不到新配方獨具奇效。古厚德贊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古氏秘方傳到你,更能造福于人了。”
過了幾天,古厚德把黃釗庭叫到一邊,鄭重其事地提出了一個要求,說古氏秘方改進后,與同行比較,究竟誰優誰劣,心里沒底。所以,古厚德要求黃釗庭組織一次蛇傷治療打擂,讓鄰近幾省鄉村蛇醫參加,如能奪得第一,那可真為古氏蛇醫一脈爭光了。
黃釗庭不想違反師意,也想與眾多鄉村蛇醫同場競技,探索治療蛇傷奧妙。于是,找到村主任彭澍民,希望村里支持他在白鶴鎮舉行一次治療蛇傷的擂臺賽。彭澍民一聽,大力支持。他多年前被蛇咬,雖被蛇醫丁友錢救了一命,但丁友錢那套做法,一直讓他耿耿于懷。他鼓勵黃釗庭在擂臺賽中大顯身手,為白鶴鎮爭光,心里卻希望黃釗庭壓丁友錢一頭,出出他心中悶氣。
擂臺賽那天,重慶、湖南、湖北等地鄉間蛇醫,共來了21位。比賽開始后,有5個棄權,參賽的有16位。丁友錢在這16個蛇醫中,資歷較老,很多人都在他面前不敢放肆。丁友錢也想通過打擂,讓自己享譽一方。
比賽用羊由彭澍民提供,彭澍民是村里養羊大戶。五步蛇由黃釗庭提供,黃釗庭正在養殖毒蛇,泡制藥酒。16只山羊,由彭澍民從五步蛇養殖場趕出來,不一會兒,只只都出現了中毒跡象,搖搖晃晃倒下了。這時,彭澍民敲響銅鑼,宣布打擂開始。黃釗庭、丁友錢等16名蛇醫,同時出場走到山羊前,用自己的藥治療山羊。
3小時后,黃釗庭治療的那只山羊第一個從地上站了起來。圍觀的人們一陣歡呼。彭澍民比黃釗庭還高興,用力敲響銅鑼,大聲宣布:黃釗庭獲得第一!丁友錢氣得臉色發青,拂袖離去。彭澍民把“第一蛇醫”的錦旗授予了黃釗庭。
黃釗庭得了第一,向古厚德報喜,料想師父一定高興?墒,黃釗庭抖開那面“第一蛇醫”錦旗,古厚德并不開心,反而輕輕嘆息一聲。然后,鄭重交代黃釗庭,把這面錦旗藏好,不要懸掛在蛇醫診所。黃釗庭暗暗奇怪,師父當初就是想要他爭得第一,可是獲得第一以后,為何反而嘆氣?
這次擂臺賽之后,黃釗庭名聲大振,華南五省無數被蛇咬傷的人,都慕名而來。無論誰來,黃釗庭都遵守古氏師訓:行善積德,不取分文。
那天,黃釗庭正在用毒蛇泡制藥酒,忽然闖進來幾個半百老人,一齊高喊:“黃釗庭,出來!”
黃釗庭出來一瞧,為首的正是丁友錢。其他幾個面生得很,看來是丁友錢請來助陣的。
丁友錢指著黃釗庭,恨恨地說:“我們都是同道,你治蛇傷不收費,讓我們這些人怎么辦?我們這些鄉村蛇醫靠治療蛇傷養家糊口,被蛇咬的人都不找我們了,我們怎么過日子?”
黃釗庭當初就是看不得丁友錢不見錢不治療,才憤而拜師學藝,F在丁友錢找上門來責問,讓黃釗庭又好氣又好笑,說:“丁友錢,沒有人找你了,你就改行,或者外出打工嘛。”
丁友錢怒道:“我呸!”
隨同丁友錢來的幾個人,也一起吵鬧起來,有的擼起袖子,想要打人。
這時,古厚德在門里重重咳嗽一聲,健步走了出來。過幾天就是古厚德85歲壽辰,黃釗庭接他來過生日。古厚德走出來,瞇著眼瞧瞧丁友錢,半晌沒有出聲。丁友錢和同來的幾個人,頓時鴉雀無聲。黃釗庭覺得好不奇怪。
古厚德嘆了一口氣,對黃釗庭說:“釗庭啊,我當初不愿教你治蛇傷,就是這個徒弟傷了我的心。他不依我古家祖訓行善積德,靠治蛇傷聚財,壞了我古家幾代人的規矩!”古厚德轉向丁友錢,沉下臉說:“你還有臉來鬧事?要釗庭賠什么損失?我還要你賠我古家名聲呢!我收不回傳給你的治傷秘方,但是,我可以找一個善良的徒弟,處處勝過你!沒人利用我古家秘方撈錢了,我才對得起我的祖宗!”
黃釗庭這才明白師父幫他改進秘方、要他辦擂臺賽的真正目的。師父真是用心良苦!
丁友錢啞口無言,帶著幾個人灰溜溜地走了。古厚德瞧著他們的背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