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虎睛
三、瘋狂
小石頭沒丟,是被劉三眼拿走了。
在把張鎖拖進黑屋時,小石頭掉出了兜,閃閃發光炫人眼目,劉三眼當場斷定不是尋常物。得知兒子福大命大平安無事后,他將馮巧娥托付給娘家人,又以請名醫、取錢為由,樂顛顛回了靠山鎮。
說實話,劉三眼并不在意馮巧娥的死活。
翠月是劉三眼的相好,兩年前從縣城桃花巷贖出來的,長腿細腰會打扮,風情萬種迷死人。更重要的是,她認識一個名叫山本茂、跟軍界來往密切的日本商人,正幫他運作調往縣城任副縣長。
“翠月!”一進私宅,劉三眼便興奮喊道,“山本先生來沒來?他要再送來好信兒,我劉三眼今兒個可是雙喜臨門吶!”
劉三眼摟過翠月啄一口,接著掏出了那顆亮燦燦的小石頭,“你瞧,這是啥?我覺得應該是個好玩意。”
“是虎眼石!三眼,我要用它做只項墜。”翠月見過世面,只一眼便驚喜地叫出了聲。許是擔心劉三眼要回,她直接塞進了胸口。可短短片刻,翠月熱辣得雙眼像要噴火,她那雙能勾人魂的丹鳳眼,此刻竟變得和那顆虎眼石一模一樣,道道冷光宛如殺豬宰羊用的剔骨刀,直戳劉三眼的心窩。
四、無情殺戮
就在劉三眼嚇得目眥盡裂的時候,我二爺爺張鎖正帶著姥爺覃添利和幾個鄉親快步趕往靠山鎮。
原來,聽說張鎖中邪發瘋,覃添利吃驚不小,顧不上年老體弱,向老鄰居借了把老式獵槍便翻過老爺嶺,從劉家柴房里救出了孫子。當時,馮巧娥生死未卜,眾鄉親哪肯答應放走張鎖?覃添利沖眾人拱拱手,正色說道:“我孫子是啥樣人,想必大伙都清楚。今兒個發生的事,我覃添利會給大伙一個交代。劉三眼偷走的是虎睛,性命難保。他在哪兒?快帶我去找他!”
路上,張鎖百思不得其解:“姥爺,虎睛石不過是石頭,怎會害人奪命?”
“你挖到的那顆,指定不是普通的虎睛石。”覃添利緊斂眉頭回道,“當年,你大姥爺就是被虎睛石害死的!”
虎睛石又叫虎眼石,也叫木變石,是石頭膠結而成,怎能害命?也便是在那天,覃添利道出了深藏心頭的一樁傷心事──那年,他和大哥覃添順仗著一身好功夫,好槍法,結伴深入長白山打獵。幾乎沒怎么費勁兒,兄弟倆便盯上了一行虎蹤。循跡追去,果真追上了一只兇猛強悍、體長達兩米有余的東北虎。慢慢靠近,老大覃添順瞄準時機先開了一槍,正中虎頸。可那只東北虎既沒逃也沒反撲,只是垂首望著兄弟倆,一動不動。覃添利趁機補了一槍,老虎竟前肢一屈跪了下去。這下,兩兄弟看出了端倪。
那是只即將臨盆產崽的母虎。“老二,走吧,留它一命。”老大覃添順說。它中了兩槍,必死無疑。與其被狼吃掉,還不如把它扛回家,剝了賣皮賣骨。老二覃添利沒聽,持槍走向母虎。當兩下近到不足五米的時候,母虎霍地躍起,高舉鐵鉤般的利爪徑直拍下。這一爪下去,即便有九條命也難活。
“后來呢?”張鎖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覃添利愧疚回道:“后來,是大哥推開了我。等我醒過神,滿身是血的大哥正死死托住母虎的頭,喊我快開槍,千萬別讓虎睛落地!”
那不是別的眼睛,是母虎的精魄!
滿含仇恨的精魄一旦落地,就會遁入地下,吸收陰氣化為邪性十足的虎睛石,復仇之石。覃添利忙集中精力,對準從母虎眼睛里掉落的一團炫目光芒開了槍。
槍響光散,而胸口被虎爪戳穿的老大覃添順也命喪深山。聽到此處,張鎖恍然:只有遭受殺戮的懷孕母虎,眼睛才會化成至陰至邪的虎睛石。因為,無論它怎樣懇求,甚至下跪,都不能挽救腹中的生命,那它心中就只剩下絕望與仇恨。誰戴上它,誰就會被迷惑,成為它的復仇殺手。
一路急行,眾人奔到了翠月的住處。
“覃爺,屋里有動靜!”
“我老了,手抖。你拿著槍,我讓你打你就打。”
張鎖接過姥爺遞來的獵槍,捅破窗紙塞進了槍管。覃添利則撞開門板,命兩個小伙子沖上去按住了癲狂的翠月。撕扯之中,只見那顆小石頭忽地從翠月的肚兜里飛出,像一團光,又像一團火,足能亮瞎人眼。姥爺覃添利喝聲“打”,張鎖一咬牙,扣動了扳機。
“砰”,子彈呼嘯而出,準準地擊中了光團。光團四散,剎那間幻化成一只吊睛白額虎,漫空騰躍,嘯叫悲鳴,直震得人心驚肉跳,骨寒毛豎。直到光影消散無形,叫聲方歇。
當晚,一個好消息傳了來:馮巧娥大難不死,從鬼門關僥幸逃回。與此同時,一個瘋子也逃回了七姓甸,他是劉三眼。據馮巧娥說,數年前,劉三眼曾在老爺嶺獵殺過一只母虎。在給縣城某位頭面人物送過一套完整的虎骨虎胎后,他便被提拔為靠山鎮鎮長。至于他的“第三只眼”,恰是被喪命母虎抓出來的。而劉三眼還時常吹噓,當他殺虎時,母虎曾沖他下跪,他絲毫沒留情,舉槍瞄準了母虎高高隆起的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