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鼠狼劫款
大柱子知道劉國斌的老家是河南省臨潁縣。前天他聽人說日本鬼子已打進(jìn)山東,嚇得不少地方官逃跑了。如今何潔說出“臨潁”二字,難道劉國斌也想逃回老家?他想起老程的囑咐,輕輕向房門靠了靠,又聽劉國斌低聲說:“等過了臨沂,讓他騎我的馬回去。”何潔問:“他若不依從呢?”劉國斌說:“我有槍。”聽到這些話,大柱子全明白了。他悄悄折回身,向客店一位伙計問清此地的位置,心中暗暗打好了主意。
吃過晚飯,待劉國斌睡下后,大柱子又去找這位伙計玩。兩人談了一會兒抗日的事,很快成了朋友。大柱子悄悄地對這位伙計說了心事,伙計說:“這里向北十幾里便是濰坊通你們縣的大路,你快回去叫人吧。”這位伙計悄悄地將劉國斌的馬牽出門,大柱子跨上馬飛奔而去。
第二天一早,劉國斌起床先喊客店伙計趕快備飯,接著他到大柱子住屋門外叫大柱子快起來套車。那位客店伙計聽到喊聲,跑過來說:“他剛才出去了。”劉國斌一愣,問:“是我喊你起床的,你咋知他出門?”伙計支吾道:“剛才我起來過一次。”他看了劉國斌一眼,又說:“他說一會兒回來,請您等等。”
見這位伙計說話躲躲閃閃的樣子,劉國斌立刻警覺起來。他快步走到馬棚,見自己的坐騎不在,著急地問:“我的馬呢?”伙計說:“他騎走了。”劉國斌上前抓住他的衣領(lǐng),吼著說:“為什么不報告?”伙計推開他,說:“客官好無道理。客人騎自己的馬出門,他報不報告我怎么知道?”劉國斌自知失態(tài),賠了個笑臉,請這位伙計立刻套車,裝上盛錢的箱子和提包,他讓何潔上車坐好,自己趕著車出了客店大門。
何潔發(fā)現(xiàn)劉國斌自己趕車,忙問大柱子干啥去了。劉國斌看看四下無人,說:“大概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騎著我的馬跑了。”何潔大驚,說:“他領(lǐng)人追來怎么辦?”劉國斌說:“咱選小路走,他們追來也尋不著。”他想了想,又說:“兵荒馬亂的時候,他們不敢往遠(yuǎn)處追。”說著話來到一個三岔路口,他向東南方看了看,將馬引向一條小路。
馬車走了一會兒,又拐上一條岔路。劉國斌說:“剛才還擔(dān)心大柱子領(lǐng)人追來,這回不怕了。誰也想不到咱會從這兒走。”何潔說:“可咱也不識路啊。”劉國斌笑著說:“咱到前邊找個村雇個人趕車,有錢沒有辦不了的事。”他還要說什么,忽然馬驚叫一聲停住了。
劉國斌見車停了,急忙揚(yáng)鞭斥馬。馬揚(yáng)起前蹄驚叫,車子也被帶著橫在路上。劉國斌緊走幾步剛想抓馬韁,卻猛地“啊”了聲——只見成百上千的黃鼠狼排成幾隊,正慢慢地從路這邊往路那邊走。他嚇得抓住馬韁想回轉(zhuǎn)車身,沒想到馬卻打了聲響鼻猛地掙開,一只車輪陷進(jìn)路邊溝里,馬車再也動不了了。
何潔正在車上發(fā)呆,突然覺得車身劇烈地顛簸搖晃起來。她正想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忽然看到錢箱里豎起一節(jié)毛茸茸的尾巴。她驚得剛想叫,又見一只黃鼠狼猛地躥到錢箱上。這只黃鼠狼一呲牙,嚇得何潔魂都沒了。她哭喊著好不容易爬到車廂后頭,沒想到車后一重,盛錢的箱子也隨著向后滑。何潔滾出車哭喊著抱住劉國斌,錢箱子滑下車后卻出了怪事,一群黃鼠狼沖過來圍住錢箱子,它們發(fā)出濃烈的騷味,熏得劉國斌兩口子步步后退。
太陽快出來的時候,大柱子領(lǐng)著老程和兩個守衛(wèi)隊的人來到客店。客店的伙計一見大柱子,著急地說:“他一早就趕著馬車向南走了。”大柱子顧不得多說,引著老程他們急急地向南追去。
四匹馬跑了一會兒,到了一個三岔路口。老程勒住馬,說:“停停,先弄明白他走的是哪條路再追。”他想打聽一下,但四野連個人影也沒有。他讓大柱子下馬查看車撤,然而,天寒地凍,路上的痕跡無法辨別。聽兩個守衛(wèi)在馬上凍得罵娘,老程長嘆一聲,說:“劉國斌這人太狡猾,他決不會順著一條路走。咱人困馬乏的追不上了,回去吧。”
大柱子罵著劉國斌正想上馬,忽然看到路邊跑來兩只黃鼠狼。他罵了句說:“都說你們有靈性,真有靈性就給我指指路。”老程說:“說什么呢,走吧。”大柱子罵罵咧咧地說了黃鼠狼搭車的事,老程聽罷愣了一會兒,勒住馬說:“等等,先別忙著走。”他轉(zhuǎn)身看了看這兩只黃鼠狼,又下馬慢慢走過去。
兩只黃鼠狼見老程走過來,尾巴一擺弓起身。老程細(xì)看了一會兒,回頭對大柱子和兩個守衛(wèi)說:“這兩只黃鼠狼毛色暗紅,像咱衙門里的。”兩個守衛(wèi)聽了此話放聲大笑,大柱子擺擺手,說:“先別笑,咱下去看看。”他跳下馬,慢慢走近黃鼠狼,兩手抱拳說:“劉國斌是大貪官,我們要去逮他。您要真有靈性,請給俺引引路。”此話剛落音,怪事出現(xiàn)了,只見兩只黃鼠狼尾巴搖了搖,慢慢地向東南方向的路跑去。
老程見黃鼠狼“顯靈”,向兩個守衛(wèi)一揮手,說:“走!”于是,四匹馬緊跟著黃鼠狼一路而去。
劉國斌的馬車陷在路邊動不了,兩口子正急得沒辦法,忽然聽到有馬蹄聲傳來。何潔向遠(yuǎn)處看了看,說:“好了,后邊來了幾個人,等會兒求他們幫著拉上來吧。”劉國斌仔細(xì)看了一會兒,說:“壞了,是大柱子領(lǐng)人追來了!”他讓何潔提了盛首飾的那個包,自己一手提著提包,一手拉著何潔,匆匆爬上路邊高崖,向山腳下的一片小樹林跑去。
大柱子跑在最前頭,他見馬車歪在路邊,喊了聲“馬車在這兒”,急急跑過去。老程向山坡上一看,猛地發(fā)現(xiàn)了劉國斌和何潔的身影。他喊了兩個守衛(wèi)一聲,尋路追了上去。三匹馬剛跑到小樹林邊,忽聽劉國斌喊了聲“站住”,緊接著他朝天放了一槍。
兩個守衛(wèi)見劉國斌手中有槍,跳下馬舉槍瞄準(zhǔn)。劉國斌從一塊巖石后站出來,用槍指著他倆說:“你倆的土槍打不到我這兒,快放下吧。”他見大柱子騎馬跑上來,便向前走了兩步,又說:“大柱子,這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怎么會想到回去找人追我?又怎么會尋到這兒的?請你說句實話。”大柱子“嘿嘿”一笑,指了指崖頭上站著的兩只黃鼠狼,說:“你問它們吧。”
劉國斌看到這兩只黃鼠狼,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連小生靈都向著你們,我甚感慚愧。六千塊大洋在馬車旁我分文未動,你們拉回去買槍打日本鬼子吧。”他喊了聲“老程”又說:“我離家太遠(yuǎn),你們留下匹馬吧。”老程點點頭,說:“大柱子,看在他以前給咱縣辦過好事的分上,把你騎的那匹馬留給他吧。”他讓大柱子把馬拴到一棵樹上,又對劉國斌喊道:“馬留給你了,你攜款潛逃這件事也永遠(yuǎn)留在人們心中了。”說完,回身走了。
看著老程他們和馬車遠(yuǎn)去,劉國斌坐在地上哭了。
劉國斌攜款潛逃的事被記入《掖縣志》,“黃鼠狼劫款”的故事至今還在掖縣民間流傳。
時間:2022-05-07 作者:愛開大學(xué)生 來源:愛開大學(xué)生 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