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谷相救

三個人不再爭執,騎著馬朝北追了下去,行了不過二三十里,前面就是山坡了,三個人跳下馬來,把馬放在山坡下,碧玉在前,帶領著兩個姐妹朝山頂爬去。

走著走著,碧玉突然咦了一聲,雪玉問她怎么了,碧玉指著地面說：“姐姐,這群人的足跡我已經找到了,可奇怪的是,這眾多的足跡里,怎么會有戰靴印痕呢？而且穿戰靴的這個人似乎武功極高,那么沉重的戰靴穿在腳上,步伐卻顯得非常輕盈,要不是道路上有泥,我都不一定能看出來。更奇怪的是,這個戰靴的印記,蓋住了前面走過的人的足跡,他似乎也在跟蹤劫走公主的那伙人。”

“這么說他是咱們的幫手了？”墨玉問。

雪玉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無非兩個可能,要么是強援,要么是強敵。大家都要小心些。”

天接近黎明的時候,雪玉她們發現了人群的下落,幾十號人都躲在山谷里休息。在人群中央,有個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身上穿的,正是公主的衣服。孩子身邊,是一個獨眼龍,手里握著一把樸刀,正警惕地盯著四周。

“小公主！”墨玉幾乎叫出來,雪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敵眾我寡,貿然行事容易傷到小公主,我們先在暗中尋找時機,看能不能一舉救出小公主。”

三個人正尋覓著下手的機會,突然,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從前面的草叢里冒了出來,徑直朝人群走了過去。

那群人見來了不速之客,都緊張了起來,紛紛站起身來,揮舞著兵器迎了上來。

大漢朝人群里指了指,說：“把那個孩子給我。”

獨眼龍從人群里走了出來,拱了拱手說：“這位兄臺,敢問尊駕高姓大名？”

大漢不回答他,還是那句話：“把那個孩子給我。”

獨眼龍聽了,哼了一聲,說：“兄臺,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嚇唬,實話跟你說,這個孩子我要定了,她是誰？她是那個妖皇后的閨女！那個妖皇后為了爭寵,奪了我姐姐的皇后位子不說,還把她手足砍掉,扔進豬圈害死了。老天有眼,讓她生了這么個狐貍精一樣的閨女,小小年紀竟然跟著小太監私奔,我捉住她,就是為了把這件丑事宣揚得世人皆知,看那個妖皇后怎么母儀天下！”

大漢聽了,點了點頭,說：“原來閣下是王皇后的弟弟,我不管你們和皇后有多少恩怨,我鐘繼向來只問命令,不問緣由,我家公子爺要我務必找到這個孩子,識趣的趕緊把孩子給我,你們應該知道我的規矩。”

一聽是鐘繼將軍,雪玉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這鐘繼是武皇后最寵愛的外甥賀蘭敏之的手下,賀蘭敏之經常出入榮國夫人府,他派人幫助尋找小公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獨眼龍搖了搖頭：“原來是妖皇后外甥的心腹愛將鐘大將軍啊,怪不得這么給妖皇后賣命呢！您的規矩我們知道：不拿別人的頭復命,就拿自己的頭交差,聽說鐘將軍這些年上交人頭不下百顆,實在令江湖人士膽寒。不過今天你想把小妖女帶走,還得問問我手里的樸刀答應不答應！”說著,掄起樸刀沖了上來。

鐘繼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他大吼了一聲,一抬手,從袖子里飛出一只黑色的流星錘,沖著獨眼龍的頂門飛了過去,獨眼龍向后俯身,躲了過去,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揮手,手下人呼啦一下朝鐘繼圍了過來……

看鐘繼動手了,墨玉有些按捺不住,雪玉把兩姐妹喊到一起,告訴她們,等鐘繼將軍把這伙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三個人共同出手,一舉把小公主搶過來。說完,三個人悄悄從不同方向朝人群靠了過去。

鐘繼那里已經殺了個人仰馬翻,獨眼龍的武藝還算湊合,也被鐘繼殺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他一面招呼眾人圍住鐘繼,一面跳出戰團,一把將小公主扛在肩上,率領著三四個人向山里撤去。

獨眼龍剛走沒幾步,突然,周圍閃過白、綠、黑三道人影,人影閃過之處,那幾個護衛已經身首異處,獨眼龍還沒看清是怎么回事,三把寶劍就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

那邊,鐘繼也已經把圍攻他的人解決了,看到三個人把公主搶走了,鐘繼幾個箭步追了上來,揮舞著流星錘就要動手。

雪玉沖他擺了擺手,從懷里掏出一支牡丹令箭,這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那令箭上的牡丹花圖案和“如朕親臨”四個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鐘繼看了,頓時愣住了,呆了一會兒,他扔下兵器,納頭便拜。

雪玉正要攙扶鐘繼,碧玉那邊卻突然喊了起來：“姐姐,鐘將軍,不好了,這個人不是小公主！”

四、道觀驚魂

一句話把幾個人全嚇愣了,他們連忙走到那個孩子跟前,仔細一看,真的不是公主,而是那個小太監許梁！

許梁已經被嚇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久,才反應過來,戰戰兢兢地說,昨天公主突然要讓他帶著出來,說再回皇宮就不活了,想想小公主平日里對自己照顧有加,所以就壯著膽子把公主帶了出來,沒想到公主竟然一直逃出了長安。昨天傍晚的時候,公主和他互換了外衣,然后自己下了車直奔一個道觀去了,讓他一直跑到洛陽再停下。誰知剛走到這里,就被人當成公主給劫下了。

一行五人趕緊往回趕。按照許梁的指點,他們很快找到了那座道觀。

大家一看,果然看見小公主正坐在道觀門口的臺階上,沖著緊閉的山門發愣呢。看到公主,墨玉的腳步頓時輕快了不少,她緊趕幾步,走到小公主面前,長出了一口氣,說：“小姑奶奶,你可把我們折騰苦了！”

正說著,墨玉忽然覺得腦后傳來一陣風聲,她大叫一聲不好,抱起小公主朝一側翻倒,回頭一看,只見鐘繼的流星錘已經奔著雪玉和碧玉卷了過去。

“鐘將軍,你瘋啦！”雪玉大聲呵斥道。

鐘繼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喊了一聲：“我家主人有令,你們都得死！”說著手里的流星錘畫出一道又一道銀線,朝著雪玉他們攻了過來。

雪玉和碧玉拔出長劍抵擋,怎奈鐘繼的招數實在精妙,力道又大,很快她們就落到了下風,眼看三個人危在旦夕。就在這時,鐘繼的招數突然一下沒了準星,原來是他背上的許梁用手摳住了他的眼睛！鐘繼狂叫著,一抖流星錘的鏈子,錘頭重重地砸在了許梁的后背上,許梁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墨玉的劍刺進了鐘繼的左肋,鐘繼的左手一把抓在了墨玉的劍身上,掙扎了幾下,倒在了地上。

碧玉把許梁從鐘繼的背上解了下來,許梁已經死了。雪玉把小公主抱到馬上,幾個人一起慢慢離開道觀,朝著長安的方向走去。

路上,雪玉問小公主為什么要逃離長安,小公主這才告訴雪玉,自己每次到姥姥家省親,帶的宮女都會受到表哥賀蘭敏之的侮辱,她曾經告訴過母親,母親不但不處罰表哥,反而一次賞給他十個宮女,結果賀蘭敏之越來越張狂,這次居然趁著酒意打起了她的主意,要不是許梁暗中相救、自己拼死抵抗,就遭到這個衣冠禽獸的毒手了。想想在長安隨時可能遭到毒手,索性就跑出長安,哪怕做一個平平常常的道姑,也總比在豺狼嘴底下好受得多。

“原來如此！”三個人恍然大悟！小公主出逃以后,賀蘭敏之害怕自己的惡行敗露,這才命令鐘繼等人一路追殺,要不是許梁舍命相救和王皇后的弟弟中途插一杠子,小公主恐怕早就命喪黃泉了。

遠遠地,長安城已經出現在了四個人的視野里,小公主突然哭了起來,死活不愿再往前走。雪玉湊到她耳邊,說：“公主別怕,等咱們回到皇宮,我們就把這件事悄悄告訴皇后娘娘,讓你那個色狼表哥不得好死！”

小公主搖搖頭說：“母親對賀蘭敏之十分偏愛,就算她知道了,可能也僅僅是斥責一頓而已,我還是感到害怕！”

墨玉按著手里的長劍說：“小公主請放心,凡是不拿咱女人當人看的,我們都饒不了他！”聽了這話,小公主才安靜下來,跟著三姐妹進了長安城。剛進長安城,就聽說了一個消息,賀蘭敏之府中的將軍韓易練武時一時失手,被削掉了右手的拇指,誰知竟然不治而亡。雪玉他們聽了,心里更加清楚了——這一切都是賀蘭敏之干的！

果不出小公主所料,武皇后知道賀蘭敏之的事情后,只是把他叫來斥責了一頓,削去官職,發配到雷州去了。賀蘭敏之知道皇后娘娘對他法外施恩,心里暗暗高興——過不了多久,自己一定還會回來,于是得意地離開了長安。

過了些日子,韶州傳來消息,這位皇后的親外甥走到半路,趁人不注意,竟自己上吊死了。而且他的死法很奇怪,是用白、綠、黑三色絲帶編成的繩子把自己掛上去的,在繩子的頭上,還插著三枝枯萎的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