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射魚雷。”普里恩下令道。

突然,潛艇里警報聲大作,是驅(qū)逐艦！普里恩扭轉(zhuǎn)潛望鏡,看到了一艘驅(qū)逐艦就貼在身邊,他甚至清楚看到了艦首的“黑獾號”字樣。“不好,緊急下沉！”普里恩抓起話筒吼起來。一排航炮落在潛艇身邊,差點擊中了U-47。潛艇帶著急促的警報聲,眨眼間沉了下去。好險,普里恩擦了把汗。但他清楚危險還沒過去,畢竟驅(qū)逐艦就是專門對付潛艇的,對方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果然,水里傳來了沉悶的爆炸聲,驅(qū)逐艦投放深水炸彈了。爆炸聲音越來越近,已有士兵神色緊張地在胸前畫著十字。

砰！潛艇里的人都被震倒在甲板,一顆威力巨大的深水炸彈在U-47附近炸開了,潛艇耐壓殼被震破,巨大的水壓沖進了潛艇首艙,尾部的推進軸也被震壞了,正發(fā)出刺耳的嘎嘎聲。“快,起動抽水機和吹壓器排水,把漏洞給我堵上,加大馬力,全速前進！”要換了別人,早就上浮投降了,但普里恩不會這樣做。潛艇顫抖著往前沖去,推進軸幾乎快要散架。“黑獾號”也迷惑了,不知道普里恩到底想干什么,它只好一路跟著U-47潛艇,不讓對手從眼皮下溜走。

不一會兒后,潛艇破裂的外殼被焊補好了,潛艇仍然帶著尖銳的噪聲拼命往前躥。“關(guān)閉發(fā)動機,進入滑行！”普里恩突然下令道。天啊,士兵都以為他瘋了,高速行駛突然關(guān)機,會對推進軸產(chǎn)生極大的損害。但軍令如山,他們只好照做。“當”一聲,潛艇卡了一下,接著借著慣性無聲無息地滑行了很遠,遠遠甩掉了黑獾號。

這招奏效了！驅(qū)逐艦的水聽器頓時失去了目標,它像無頭蒼蠅般兜了好幾圈后,無奈地離開了。水聽器相當于驅(qū)逐艦的耳朵,它能將搜尋到的聲音以倍數(shù)放大,因此可以清晰地偵聽到潛艇發(fā)動機聲和士兵的談話聲,甚至是一枚硬幣掉落在甲板的聲音。但潛艇關(guān)閉了發(fā)動機,士兵保持了靜默,水聽器也就沒轍了。

一會,U-47潛艇上的聲納員杜達克多聽到了黑獾號驅(qū)逐艦離開的聲音,他高興地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大家這才松了口氣。

潛艇輕輕搖擺起來,這是海洋暗流引起的。冰島流域有一股寒流,跟大西洋的暖流交匯在一起,不時形成暗流。大伙緊緊抓牢了潛艇,生怕弄出丁點聲響,讓驅(qū)逐艦的水聽器發(fā)現(xiàn)。可就在這時,杜達克多又聽到了驅(qū)逐艦折回來的聲音！

普里恩也困惑了,對方好像能感應到自己的位置似的。“黑獾號”穩(wěn)穩(wěn)當當停在普里恩頭頂,打開了聲納雷達。由于U-47保持了靜默,驅(qū)逐艦的水聽器無法偵聽到潛艇的聲音,只能通過聲納反射來判斷潛艇位置。

大伙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只見普里恩笑了笑,朝杜達克多打了個手勢,杜達克多點點頭,赤著腳,輕輕地從這頭走到那頭,嘴里不時發(fā)出“啾啾”的叫聲。這樣折騰了幾分鐘后,驅(qū)逐艦離開了。顯然,黑獾號被普里恩迷惑住了,聲納員發(fā)出的是鯨魚的叫聲,黑獾號以為自己探測到的是一頭鯨魚,只好失望地離開了。

好險。普里恩松了口氣。

四、禍不過三

普里恩之所以能一次又一次躲過盟軍的追蹤,并非只是運氣好,而是他的海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而且U-47里有許多精英,如精通維修的馬克雷斯,還有聲納員杜達克多,他能發(fā)出惟妙惟肖的鯨魚聲音,多次迷惑了對手,其他艦員也都有著自己的絕活,正因如此普里恩多次死里逃生。

這會潛艇又輕輕搖擺起來。這該死的暗流,普里恩暗罵道。就在同時,“黑獾號”似乎又覺察到什么,再次折了回來。杜達克多臉色蒼白,他聽到了英艦正氣勢洶洶沖過來,而且已經(jīng)死死盯住了U-47,開始了第二輪的攻擊。

潛艇內(nèi)一片死寂,普里恩能感到深水炸彈正由淺到深逐枚投放。砰的一聲巨響,U-47潛艇就像被狂風卷起的落葉,猛拋了起來,普里恩被摔得鼻青臉腫的,但他顧不上疼痛了,高聲喊道：“快,發(fā)射附加物！”發(fā)射附加物是普里恩發(fā)明的一種詐死手段,把事先準備好的救生衣、軟木塊、機油等物品從魚雷管射出去,這些東西浮到海面后,對手往往會以為潛艇已被擊沉了。普里恩曾用這法子擺脫過對手的追蹤。

附加物慢慢浮了上去,黑獾號停止了攻擊,杜達克多聽到了驅(qū)逐艦打撈物品的聲音。英國海軍有規(guī)定,凡擊沉敵人的潛艇一定得打撈到該艇的漂浮物。又過了幾分鐘,黑獾號驅(qū)逐艦發(fā)動了馬達,看來,他們是確信U-47已經(jīng)被干掉了。普里恩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這一次U-47又躲了過去。

然而,才高興了兩分鐘,普里恩的笑容僵住了：已經(jīng)離去的黑獾號竟又氣呼呼轉(zhuǎn)了回來,顯然,它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了。天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普里恩也是一頭霧水。大伙屏住了呼吸,緊張地昂著頭,仿佛在等待死神的判決。

砰！又一聲巨響,爆炸的沖擊波沖撞著潛艇,普里恩幾乎都站不穩(wěn),照這樣下去,不用多久潛艇就會被撕成碎片！為啥自己想盡辦法都沒能甩脫對方,黑獾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總能發(fā)現(xiàn)自己？

潛艇還在搖晃著。不好！普里恩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踉踉蹌蹌沖進了自己的睡房,蘇珊娜留下的掛墜就在床頭輕輕晃動！普里恩猛地伸出手,正想一把扯下來,又一枚深水炸彈投來。轟一聲,完了,普里恩絕望地喊道——那是潛艇龍骨折斷的聲音,隨即冰冷的海水涌了進來……

幾天后,英國的情報總部,蘇珊娜正在接受頒獎。U-47是德國最難纏的一艘潛艇,打掉它,也就打掉了敵人囂張的氣焰。英國海軍僅通過一枚掛墜就令敵人無處逃遁,但蘇珊娜送給普里恩的只是一枚普通的掛墜,并沒有其它監(jiān)測功能,它又是如何讓U-47暴露無遺的呢？

原來,一旦進入冰島區(qū)域,潛艇碰到暗流時,隨著潛艇的搖晃,掛墜便會左右晃動輕輕撞擊艦體,發(fā)出驅(qū)逐艦水聽器能捕捉到的有規(guī)律的聲音,泄露了潛艇的位置。就這樣,英國利用一枚極其普通的掛墜,終于干掉了U-47這艘不可一世的王牌潛艇。在U-47沉沒后一個星期內(nèi),另兩艘王牌潛艇U-99和U-100也相繼被擊沉,不知是英國運氣好,還是U-47的沉沒給德國帶來了厄運。當然這是后話。

“U-47是完蛋了,可惜了你那枚漂亮的掛墜。”蘇珊娜的上司惋惜地說。

蘇珊娜笑了：“那枚掛墜,是我在地攤買的,根本值不了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