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煙袋新娘
“好,我滾,這就滾。不過妹子你聽好,大煙袋千萬別離身。只要叫老子逮住空,哈哈,指定抓你回去做壓寨夫人!”
曹老四扔下句狠話,帶著嘍啰撤了。在此之前,他曾攔截過喬秀兩回,但都沒能得遂心愿。“當家的,對女人你得來硬的,干嘛總慣著她?”一嘍啰納悶發問。
曹老四慣著喬秀,是有道理的:開頭那個被馬踢翻的少年就是他,小姑娘則是喬秀。那年,一伙土匪竄進他的家鄉,殺人搶掠,害了他的爹娘。他恨得要死,一路跟隨仇人,也便是那個騎二串子馬的匪首到了喬家甸。沖動之下,他想絆倒馬腿摔死匪首,哪知挨了一馬蹄子,差點兒搭上小命。后來,他又暗中跟了那匪首兩三年,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以血還血得報大仇,且占了匪洞拉起了自己的人馬。
心下想著,曹老四無意中一回頭,嘿,喬秀竟手攥煙袋,煙袋頂喉跟了上來!
舍命救命
兩下站定,曹老四問:“妹子,你是不是改主意了,要跟我上山?”
“想得美。”喬秀冷臉回道。
“那你跟著我干啥?”曹老四追問。
“你剛才說,球矬子是在黑水河邊害了我男人。你告訴我,在哪一段?”
“喬妹子,我胡咧咧你也信?今兒個我曹老四發善心,不搶你,你趕緊回家吧。”
“那我就沿著黑水河,從頭找到尾!”
見喬秀犟勁十足,徑自奔去了黑水河,曹老四暗暗叫苦,吩咐嘍啰們回獾子洞取點兒酒肉,接著跟了上去。穿老林鉆山溝,兜兜轉轉走了十幾里山路之后,喬秀突然收住了腳。余光里,她瞄到跟在身后的曹老四眼神有些不對勁,于是揚揚手中的銅桿大煙袋發出了警告:“曹老四,你要敢胡來,我會死給你看。”
話音未落,曹老四餓狼般縱身前撲,伸開胳膊抱向喬秀。喬秀大驚,剛轉過身不待推搡,人已被曹老四壓倒在了身下。
“放開我!”喬秀叱罵。
“別動。”曹老四緊盯著喬秀的眼睛低聲說。
喬秀羞臊難耐,正要破口大罵,卻聽一陣狂妄大笑聲撞入了耳鼓。
“別動,是球矬子。”曹老四說。喬秀聽得心頭一哆嗦,噤了聲。
“喬秀,你臉上、身上的味道真好聞。”說著,曹老四在喬秀腮上深嗅了一下,與此同時猛力搶過煙袋,翻身上戳。恰恰這工夫,球矬子已走到跟前,正低頭查看他死沒死。“噗”,赤銅煙桿洞穿了他的心口。而曹老四的后背與胸口,也釘入了一根鋒利弩箭!至此,喬秀終于恍然,曹老四并非犯渾,而是在救她,一發現球矬子的影兒,他就撲倒了她,但還是晚了那么一點兒點兒,一支弩箭射進了他的后背。如果不救她,也許,他能躲得開。
“曹老四,你撐住,我這就背你回獾子洞。”喬秀哭著大喊。
“你自己去吧,你男人沒死。”曹老四笑了。
等喬秀硬把他背回獾子洞,還真看到活在世上的韓文龍,只是他傷得已沒了人樣:臉毀了,胳膊斷了一只,腿也瘸了,暫時半步都走不動。他說,在黑熊嶺下射殺球矬子的手下的,正是曹老四。見球矬子撕爛了喬秀的衣裳,曹老四恨得牙癢:立馬帶人打了他的伏擊。球矬子和幾個手下押著韓文龍僥幸逃脫,又被曹老四追上了烏鴉嶺。烏鴉嶺下,便是黑水河。走投無路之中,球矬子扯著韓文龍滾了下去。說來命大,兩人都摔暈過去,但沒死。球矬子先醒了,以為韓文龍死透了,踢了他一腳后滾了。隨后,韓文龍也醒了,瞅瞅自己形同廢人般的慘模樣,深愛著喬秀的他哪忍心拖累她,正想尋死,曹老四到了。他便懇求曹老四放出風說他死了,讓喬秀回娘家另擇個好男人。
聽著聽著,喬秀禁不住淚眼婆娑:“文龍,曹老四雖然是土匪,可他救了你我。我想給他修座墳。”
兩天后,在獾子洞外,一座石墳建了起來。